遠峰,青如黛。
落日,暈如炎。
山腳下一條蜿蜒的小道穿過鬱鬱蔥蔥的竹林。
一藍一白兩道風影疾馳而過,卻又在瞬間同時勒馬而返。兩人下馬,輕輕地順著竹間小道去尋找那吸引住他們前進步伐的箏音。漸漸的聲音越來越清晰,清泠的聲音裏包含著一絲絲的期待,一絲絲的幽怨,一絲絲的失望,一絲絲的無奈和一絲絲的牽掛。真真是移愁來手底,送恨入弦中。慢彈回斷雁,急奏轉飛蓬。
“哇,好美。”藍依月驚奇的看著前麵,一條銀帶似的小溪輕流而過,兩側嫩綠的草地上開滿各色不知名的小花,草地上,一著粉色紗裙的女子正端坐在箏前托勾剔抹挑輪搖。女子聞聲抬頭,藍依月又是一聲驚呼。這是怎樣一個傾國傾城的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容顏。烏黑如煆的頭發隻在身後鬆鬆一束,娥眉淡掃下一汪清眸顧盼生輝,嬌挺的俏鼻帶著淡淡的光澤,粉嫩的嘴唇猶如早晨帶著露珠盛開的花朵。皮膚細瓷般溫潤柔滑。皓腕輕垂,與紗裙下若隱若現,指若蔥根。腰肢纖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無暇,如九天誤落人間的仙女,不食人間煙火。
女子輕輕站起身,微微彎腰欠身,然後轉身順著溪流而下。旁邊的侍女收拾好東西亦緊隨而去。
白若晨隻能默默的注視著那個嫋嫋婷婷的身影漸行漸遠。
這就是上蒼注定吧,隻在一瞬間,就注定淪陷你眉間。
“師兄,我們走吧,天快黑了”藍依月看著這樣的師兄,心裏莫名的一陣恐慌,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生根發芽,又有什麼東西在慢慢失去,抑或是從來都不曾屬於自己。“嗯。”白若晨若無其事的收回視線,溫柔的摸摸她的頭,微笑著牽著她走出竹林。
兩人騎馬而去,林間複爾靜謐。如同一副清豔的山水畫。隻是這一副安靜的畫作又再一次被一道黑色的風影撕裂。那是一個著一身黑衣的男人,很俊朗的麵容卻因為冷漠的表情而讓人不敢直視。
前麵再過一座城就是安昰國的都城--洛城
安昰國是新立朝代,先皇出於亂世,憑借睿智的思維,過人的能力和知人善任的處世能力統一了混戰的七個自立國。統一之後,他一直勵精圖治,兢兢業業。戰後消靡的待興百廢很快恢複並大大超過戰前。如此平順十年,百姓安居樂業。卻在一夕改變。先帝據說因為因為與他一起打天下的好兄弟之一--前大學士白清被**之間滅門而性情大變,體內好戰的血液開始沸騰。他北攻狄,南治戎,西戰卑,東平倭。把疆土拓展了一倍。眼看著隻要攻下最大的哈紮族就能統一整個東洲大地,卻在大戰前夕撤軍回國。然後沒幾年句退位給太子--即現任皇帝安灝。至於哈紮族,因為逃過一劫,對先皇很是感激,便把二皇子哈紮慎作為質子送到安昰國代表著哈紮族的永遠臣服。
“師兄,你前幾次出莊闖江湖都不帶我,害的我一無所知。”聽完白若晨講訴的當今天下的形勢,藍依月隻恨不得當時未求爹娘同意自己出莊闖蕩。“你現在不也已經知道了,再說了,我出莊是有要事,哪能帶你玩。”白若晨停馬於月影客棧,拉著藍依月飛身下馬,走進客棧。“公子,小姐。”掌櫃幾步上前,恭敬的作揖,“兩間上房已經準備好,請公子小姐先洗漱,飯菜一會兒就端上來。”“嗯,好。麻煩王掌櫃了。”白若晨說著拉著正東張西望驚歎不已的藍依月上樓了。兩人剛上去,下麵又來了一位客人,一身黑衣,俊朗的麵容卻因為冷漠的態度而讓人不敢接近。————————————————————————…“那小子又來了?”丞相府書房裏東方永敬手握狼毫,行雲流水。雲淡風輕的恍若故人來做客。“是,同行的還有一個小姑娘”“哦?”東方永敬放下狼毫,輕輕的吹幹墨跡,“是不是穿著藍衣服,騎著藍馬?”“大人明智,確實如此。”暗衛立馬雙膝跪地,匍匐下去。“是屬下失職,屬下立馬去查。”東方永敬淡淡地揮了一下手“這事兒先不用管,過兩天大小姐及笄的日子,你們要保證萬無一失。起來吧。”“是”暗衛彎著腰站起來,雙手恭拳,慢慢的退到門口才拉開門出去了。暗暗地抹了一把額頭的汗之後才慶幸自己命大。而書房裏東方永敬看著剛寫好的“天道酬勤”四個字,淡淡地笑了,“這四個字寫得越來越成功了。”————。——————————————————————————————————————白若晨看著淺淺升起的朝陽,周圍的屋舍都籠罩在淡淡的晨光霧氣裏。下麵的街道已經有攤販準備著一天的辛勞。一縷若有若無的箏音隱隱約約的傳來,白若晨凝神靜聽,心裏騰的一下升起一抹小小的雀躍。是她!原來她也在京城。那個偶遇的彈箏的姑娘。他靜靜的感受著箏聲裏的憂傷與無奈,心也跟著有些悲傷。默默地從腰間取下長笛,試了一下音之後跟著箏聲和了下去。箏聲停頓了一下,卻又在響起的時候換成了激越的曲調,像壓抑已久的感情突然不想壓抑了,就任由它噴湧而出,不管不顧,宛若鳳凰涅槃,鳳嘯九天。白若晨不著痕跡的亦轉了音,笛聲輕脆,帶著輕輕的安慰與牽引。箏聲漸漸地平複下來,帶著一縷縷的悲傷與感謝。然後與笛聲同時歸於平靜。白若晨移開笛子,靜靜注視著不遠處的那座府祉。那應該是丞相府吧。東方夢靜靜地坐在窗前,突然憶起自己第一次見他的情景,也是在那個竹林,那是她第一次偷偷出府,順著後花園的小溪她一路向上,終於發現那麼個仙境般的地方,隻是從未出過府的她不知道人心叵測。所以在被匪徒欺負,手無縛雞之力的她和丫鬟隻有驚慌失措的尖叫。然後他就從天而降,隻一個眼神那些匪徒就立馬灰頭土臉的跑了,那一刻她隻覺得她這輩子必須嫁給他,整顆心就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