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平三年,六月二十。 WwWCOM
“三……三哥。”
少女聲音清脆悅耳,但她麵前那個胡子拉碴的邋遢漢子,卻搖了搖頭。邋遢漢子搖頭後也不理少女哀怨的眼神,隻是抬起頭遠遠望著仍在盤查行人的捕快,還有那一個個麵色冷峻的衛兵。江寧城不知從何時開始,戒備竟森嚴得一個乞丐也要查明身份了。江寧城牆在邋遢漢子眼中並不算高,但想要入城,對於這個隻敢躲在遠處,盯著城門口的漢子卻難如登。
“大少,我真學不來……”
少女嘟著嘴,一雙水汪汪的眼睛裏滿是委屈,邋遢漢子也隻能歎了口氣,心裏也更為煩躁了。
這邋遢漢子與少女,正是司徒鬆與七。
這滿麵風塵,長蜷曲,遮住了整張臉的邋遢漢子,絲毫不會有半點會讓人聯想起那個失蹤多時,生死未明的“江寧第一公子”。而司徒鬆也很清楚,如今楚家大概已經掌控了江寧武林,自己這個“司徒家大公子”一旦出現,隻怕不等確認身份,便會遭遇什麼“意外”。
但為了一個人,司徒鬆卻不能不重返江寧。
司徒柏,這個司徒鬆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也是令司徒鬆險些喪命的一母同胞親弟弟,如今應該還活著。
盡管在司空孤口中,司徒柏已死,在整個江湖之中也是如此傳,但司徒鬆卻堅信,司徒柏應該還活著。隻要司徒鬆一日不現身江湖,司徒家在江南的殘餘勢力依然存在,司徒柏就還不能死。
司徒家最後一個姓“司徒”的,是楚家與司空孤手中的籌碼,他們絕不能自毀長城。倘若司徒柏一死,司徒鬆又再現身江湖,將江寧的“真相”公之於眾,這對於楚家與司空孤而言並不是什麼好事。
當然,司徒柏之所以會做出這個判斷,唯一的依據也僅僅隻有一個——他們放出了“司徒柏還活著”的消息。
然而,在江寧附近流傳的道消息之中,司徒柏隻是受了重傷,雖是命懸一線,但仍可以是一息尚存。司徒鬆就此判定,司徒柏是一個餌,一個來釣他這條大魚的餌。為了成功釣出他這一條魚,楚家與司空孤不惜給司徒家殘餘勢力一點希望,讓他們擁有抵抗下去的信心,也要讓這個真假不明的消息傳遍整個江南。
司徒鬆對於這個消息,雖然也存在疑慮,但一種奇特的感覺卻從心底告訴他,這消息或許是真的,而他這一條大魚再不碰碰那個餌,或許漁夫就會放棄垂釣了。
漁夫放棄垂釣意味著什麼,司徒鬆不敢想象。
“七,不如……”
“不行!”七像個孩子一般撒嬌的模樣,在司徒鬆眼中卻無比堅決,尤其是那雙含著朦朧霧氣的眼珠子,讓司徒鬆心中很是無奈。又想起這兩個月若不是七一直在他身邊照顧著他,或許司徒鬆早已餓死在那座荒山上了,當然,也有可能是擅自行動,傷口崩裂而死。
在下山前也是這樣,在七失手將煮飯的鍋打碎之後,兩人在饑腸轆轆之中隻得用茶壺生炊,最終煮出的東西半生不熟,但七卻也毫無怨言,反而還有些欣喜,畢竟終於能夠填飽肚子,不用整日喝清水解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