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我心裏有些亢奮,還有些緊張,邊心不在焉做事邊等待高層會的結果。
田珊珊坐在我對麵,不時看我一眼,帶著笑。
一直等到快下班的時候,終於等來了管雲飛的電話。
管雲飛電話裏的內容讓我一下子傻了眼。
管雲飛告訴我,本定於下午召開的會取消了,因為突然接到上麵的通知,根據上麵有關機構改革的指示精神,各地市人事編製暫時全部凍結,凍結期間,一律不得擅自提拔人員。按照這個通知的要求,自然就不能有這次的破格提拔了,因此這次會也取消了。
好巧啊,怎麼正趕上了。
我問管雲飛暫時凍結是多久,管雲飛說不知道,說按照以往慣例,或許是幾個月,甚至會更長,但起碼三個月之內不可能。而且即使放開,上麵也未必就會立刻討論這個事情。也就說說,此次破格提拔的事情,短時間是不可能了。
這就等於說是煮熟的鴨子飛了,我的這次提拔之旅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我有些喪氣,管雲飛也無可奈何,隻能認倒黴。
我這時突然想起剛從省城回來的雷征那莫測的笑。
突然想到,雷征或許早已知道要凍結人事編製的事情。
如此說來,最近關於我提拔問題上發生的事情,似乎是雷征一手操作的。雷征是幕後導演,導演了這一切。
我梳理自己的思路,如果說雷征是這次去省城才知道要凍結人事編製的事情,那麼,一開始推薦破格提拔人選,他主動找管雲飛,確實是想回報我對他女兒的救命之恩。但其後發生的事情,則是雷征開始策劃導演的精心布局。
可以這麼認為,在找管雲飛推薦我提名之後,雷征就開始了自己的導演。
先是我要提拔的消息在集團散布開來,這是雷征在幫助我在集團裏拉仇恨,招來同級別同事的廣泛嫉妒。然後,順理成章就出現了那封匿名舉報信,而這封信,極有可能是雷征授意人搞的,要麼真的是集團裏的中層,要麼是雷征幹脆安排手下人幹的,假冒集團群眾的名義。
如果寫匿名信的人是集團內部員工,那麼,曹滕的可能性很大,隻要雷征通過一些渠道透露給他一些消息,不用雷征吩咐曹滕就會主動操作的。
如果雷征安排自己手下人幹的,那麼,極有可能是通過伍德的渠道。
雷征熟悉圈子裏的辦事規則,知道這樣一封信出現之後,喬士達必定會安排他來調查,那他就牢牢攥住了主動權。他調查的結果,是具有說服力的,誰也得信。既然調查權在他手裏,怎麼說就全是他一張嘴了,他要什麼樣的調查結果底下人機會給出他什麼樣的結果。
雷征這期間去了一趟省城,極有可能通過一些途徑得知要凍結編製的事情,他事先並不聲張,繼續操作我的事情,給了我一個大大的人情,調查結果證明我是清白的,不涉黑。這個人情挽救了我的前途,如同雷征所言,他給我的回報足以補償我對他女兒的救命之恩。他的心理找到了平衡,不虧欠我什麼了。
如此,雷征一方麵補償了我對他的人情,另一方麵也達到了讓我一無所獲的目的,對他而言,可謂一舉兩得。對他而言,這是最滿意的結果。
當然,如果沒有凍結人事編製這件事,或許雷征同樣也會拿出我清白的調查結果,那對雷征來說,不是最好的結果,但恰恰他就遇到了凍結人事編製這件事。
這事搞來搞去,我竹籃打水一場空,雷征卻收獲頗豐。
分析了半天,我不由暗地佩服雷征的精心策劃和巧妙布局,同時也感覺到了雷征的陰險和毒辣。
提拔告吹的消息很快在集團傳播開來,大家都鬆了一口氣,那些平級的同事們個個都變得開心起來,似乎隻要我不提拔,他們心理就感覺平衡了。曹滕見了我,一副惋惜的神色,但我心裏知道他是很高興的。
孫棟愷倒確實是很惋惜,他本來都計劃好了我提拔之後的安排,現在也同樣是白搭了。
我知道孫棟愷是很想讓我提的,那樣我不僅可以更好的輔佐他,而且還可以讓我成為他抗衡秋彤的得力人選。孫棟愷很明白,現在集團內部他最大的敵人就是秋彤,秋彤不但是他為所欲為的最大障礙,還是讓他內心裏最為恐懼的對手。
他和曹莉幾次想搞掉秋彤都沒有得逞,他似乎隱約覺察秋彤正在搜集對他不利的違法證據,一旦秋彤掌握了孫棟愷的違法事實,孫棟愷很明白這對他意味著什麼。因為他知道按照秋彤的性格和脾氣,一定會毫不猶豫去上級單位揭發他。
秋彤是孫棟愷的一個噩夢,也是孫棟愷必除之而後快的眼中釘。
但孫棟愷一直不知道,就在他的眼皮子地下,還有一個我,一個對他忠心耿耿被他視為心腹幹將隨時準備將他埋葬的辦公室主任。
到目前為止,我一直成功潛伏在孫棟愷身邊,包括曹莉也毫無覺察。
對我這次告吹的提拔,秋彤倒是沒有多大的惋惜,她對我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天上掉下來的餡餅永遠是吃不安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