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梅月的死讓柳亦可感覺到了危機,沈炎不會無故迎娶新的太子妃,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以此建立新的聯盟,政治和軍事上聯合會使他的實力加強。也許,不久的將來,就會政權更迭。
柳亦可不知道該怎麼和鄭禦景說這件事。但是,她害怕他在上位者的遊戲裏失去性命。他這樣的人,在上位者眼裏可有可無,多一個不算多,少一個不算少。
柳亦可看著鄭禦景變得忙碌,忍不住開口“我覺得,可能這個國家會有大事發生。我這樣的百姓,應該是沒有我什麼事。要不,你不要在二皇子手下做事了,當個平民百姓吧。”
鄭禦景搖搖頭,“我的身份已經很配不上你了,要是做個平民百姓就更加沒有資格和你在一起了。可兒,我不想自己是個沒有用的人。”
柳亦可屈起手指敲敲他的頭,“我又有什麼樣的身份?上官府的大小姐?上官府已經落敗。劉頤皓的夫人?我已經自請下堂。什麼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傾國傾城、貌美如花、賢良淑德、鍾靈毓秀、貞潔烈女一類的形容詞跟我都不搭邊。我就是一個任性自私的小老百姓,隻想和自己的丈夫經營好自己的小家,平平安安的過好這輩子就夠了。”
鄭禦景目光灼烈似火,“可是,可兒,我也想給你最好的一切,讓世人都說你嫁了一個好男人。”
柳亦可嘟起嘴,“可是,怎麼辦?我未必喜歡呢?”
鄭禦景認真的看著柳亦可,“讓我努力吧!”
柳亦可跺跺腳,皺著鼻子,閉上眼睛,“你就是一個笨蛋!”
鄭禦景不置可否,也不惱怒。
柳亦可突然變得很任性,不喜歡鄭禦景出去忙碌。總是纏著他,不肯放他去忙自己的事情。她心裏自嘲自己可能是提前更年期了。事實上是,她自己知道自己可能懷孕了,但是她不想看大夫。
鄭禦景像哄孩子似的安撫她的情緒,盡量滿足她的無理取鬧和無端地怒火。
柳亦可真的不想讓他再去沈旭手下做事,“你給沈旭出生入死的做事這麼多年,就算有恩也還完了,不要再幫他做事了。我們買點兒田地,做點兒買賣,夠養家糊口就可以了。”
鄭禦景在這件事上卻是特別堅持,“‘有恩不報非君子’,雖然二皇子是帶有目的性的培養了我們,畢竟還是給了我一條生路。我理所當然應該為二皇子效力盡忠。”
柳亦可突然變得尖銳“人家是有目的的培養你們,你們就願意一輩子為奴為婢?他給了你們生路,也給了你們奴性嗎?”
鄭禦景霍地抬起頭來,眸光冷寒的看著柳亦可,“我一直就是這樣低賤的身份,你這是開始嫌棄我了麼?”
柳亦可氣怒交加“你願意為他拋頭顱灑熱血,我管不著,你去呀!我嫌棄你?我若嫌棄你,還會為你的自尊百般顧忌;我若嫌棄你,還會為你的脆弱小心翼翼的嗬護;我若嫌棄你,還會為你的愚忠百般隱忍。“
鄭禦景被柳亦可大力的推出門外,門從裏麵臼上。任由他在外麵百般敲門也不打開。
柳亦可知道自己在任性,可這個笨蛋就是個榆木腦袋。若是有一天,二皇子和她柳亦可的安危同樣岌岌可危,她確信他會選擇先救二皇子,然後抱憾終生,懊惱不已。
然後,她就歇斯底裏的不理智了一把,她想打敗他的愚忠和自卑,她不想終日活在惶惶不可終日的情緒裏,那樣,她會崩潰。而且,她確定以及肯定,二皇子雖然好色,在大事上卻並不糊塗,他不會放任任何一個重要的侍衛離開,隻有死人才是最把握的,曆來上位者都是鐵血手腕控製政權。可是,以鄭禦景那古人單純的腦袋,怎麼能夠懂得掌權者的把戲。
新宅子已經修葺好,鄭禦景就暫時住在這裏。
這一天夜裏,柳亦可站在鄭禦景的麵前,麵容蒼白,帶著幾分倦容,幾分無力感。她該怎樣告訴他,身為二皇子身邊的忠實侍衛,他是無權選擇的。隻有服從和死亡兩條路可以選,沒有自由這一說。而她,要一個自由的男人,她要他和她一起徜徉在陽光下,一起看日出日落,潮起潮落。柳亦可孕吐劇烈,無法進食,飄零的好似是風中的凋零的花瓣,柔弱不堪。
鄭禦景看著自己的女人猶如風中殘花般落敗的嬌弱,心裏痛的要命。可是,他不能夠放棄繼續效忠於二皇子,那是背叛,會為人所不齒。
兩個人麵對麵的站著,誰也不肯邁出一步。
良久,柳亦可從牙縫裏擠出一句“食古不化的笨蛋!讓你這輩子再也娶不到老婆!”說完,淚如雨下,果然,他愛她還是不夠多,沒有他的忠心多。他其實沒有什麼特別大的優缺點,性格不是特別的明顯,總是她說怎樣就怎樣。但是就是這樣的人,擰起勁來才更加要命。她不曾想過有一天需要改變他的生活和身份,可是,她知道,經曆一場政治變革,作為草根一層的他活下來的幾率有多麼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