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枝山二十年之期並未定下具體時日,我不禁懷疑這一年都要呆在這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中了。閑來無事便與師傅談論起途中遇到的三皇子來。師傅道:“以眼中戾氣判人未免武斷,三皇子日後將會成為怎麼樣的人還很難說。”我說:“確實,煌也曾與我說三皇子易於相處,且待她甚厚,隻是三皇子渾身所散發出的迫人之勢,我著實不喜。”師傅抿了口清晨的露水所沏的茶,淡然道:“倒不失王者之氣。”
“神機先生,我家先生說剛剛收到入雲先生的消息,不出三****便可達繁枝山。”童子走進來恭敬道。繁枝山有一出世高人名朔,因卜居繁枝山,號繁枝先生。其為人清高,築台於繁枝山之頂,名之曰百無台,尋常人等皆拒之不見,曾言鳴鹿大陸不過一棋盤,百裏國與蹇國各執黑白,而定勝敗者,非百裏亦非蹇。此童便是繁枝先生的童子。而我與師傅有幸在繁枝先生廬中暫居。宋托言突有要事需要即刻返回百裏國,已不與我們在一處。平日裏有宋在一旁冷嘲熱諷,如今耳邊驟然清淨了反倒覺得有些寂寞。
臨走前宋贈我一隻白鴿,說有事便可飛鴿傳書。小黑立在我的肩頭,嫌棄地看了眼白鴿。宋道:“絕對不可給它取名小白知不知道!”我點點頭表示聽命,心裏卻想,小白小黑,多搭!說實話我並不明白宋為何要將小白留在我的身邊,我們相識也不過幾日,談不上相熟(若不論那同床共枕之誼),遑論交心。但心中還是有些小小的欣喜,小白的存在讓我們再度相見成為了可能。不過即使再度相見,又有何喜可有?我第一次覺得自己其實不太明白自己的心。自從有了小白,小黑成日與之嬉戲,把我這個主人拋諸腦後。為了懲治小黑不思主人之罪,加之惦念煌,我便修書一封,詢問煌的近況,托小黑盡快送到。
三日後,也是入雲先生達的日子,我收到了煌的來信。展信前,滿心欣喜期待著看到煌娟秀的字體和她有趣的近往。但展信後,卻是截然不同的心態。
信中如是說:
忌吾友,看到你的來信方知你去了繁枝山,難怪到處尋你不得。遠在繁枝,近日皇城之事不知你是否有所耳聞?吾皇賜婚曦郡主與三皇子柏,皇榜已懸於各地。吾心中不樂,眾人皆道是因三皇子,其實不然,三皇子所娶何人我並不在意。我在意的是曦郡主……我從未與你說過我和曦郡主之間的事,並非刻意欺瞞,隻是不知從何說起。曦郡主於我如晨曦,她總是在我不知所措的時候像一束光,出現在我的麵前,淺笑盈盈。囿於篇幅此中瑣事不予細談,待見麵詳述。
忌,你可能覺得我對她與你一般,其實不同。我以好友之名待你,亦許你好友之實;而對於曦郡主,雖以好友之名待之,心中之實卻異於好友。我覺得我喜歡她,近乎於男女之情。或許你無法理解此情此感,但曦要出嫁,我遠非不樂,已達陰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