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山先生一出麵,雪山一族的首領立馬接見了我們。
倚山先生道:“我們並無意參與三方混戰,但以寒眉公主要挾蹇國國君勝之不武。”
雪山一族的首領名訣,笑道:“先生這不是要我丟了最大的籌碼。仁義與否,訣並不在意。”
倚山先生劍眉橫立道:“一時之勝負在力,千古之勝負在理。以寒眉公主換得蹇國王位,蹇國百姓如何看你,你是否想過?”
訣往自己的虎皮椅上一靠,道:“本王雖敬重忠義之人,但本王從未說過,本王是忠義之人。百姓所思與本王何幹?本王不過想過把癮,太久沒打仗了,日子過得實在太無味了。”
我道:“寒眉公主曾施恩於小人,若大王不願意釋放寒眉公主,能否讓小人與寒眉公主見上一麵?”
訣眯眼看我道:“這倒不難。不過小姑娘,你的身上是否有我們一族的血統?”
我疑惑道:“若我沒有雪山一族的血統便不可見她?”
訣道:“隻是覺得小姑娘長得很像我的一個故人。罷了,怎會如此巧合。來人,帶小姑娘去找寒眉公主。對了,小姑娘你叫什麼?”
我已走出了幾丈遠,迷惑地回頭道:“忌。”
訣若有所思,揮了揮手讓我退下了。倚山先生和祈依然留在大廳,勸說訣放棄以寒眉公主換取蹇國王位的想法。我看到祈給我遞來一個放心的目光,懸著的心一下子降了半截。
穿過一段銀白的雪道,一座小木屋孤零零地立於這漫天白色之中。宋懶懶地坐在木桶上,雙眼凝視著上空。雪花觸到她的鼻翼,大概是感到了涼意,她睫毛輕閃,但仍然保持著仰望的姿態。不長的頭發滑落在她的肩頭,如在宣紙上無盡繾綣的一筆。我輕輕地走過去,不想驚擾了她。還未靠近,她便警覺地轉頭看我。眼裏閃過一絲殺意,一絲驚詫,一絲溫暖,繼而一切又於墨黑的眼眸中沉靜。我快步小趨,戰戰兢兢又滿心期待地站在了她的身旁。我不知自己在害怕什麼,亦不知自己在希冀什麼。
“你,還好嗎?”最終還是我先開了口。
“你覺得我好麼?”她冷漠地反問。
“比我想的要好。”我誠實地說道。
“你以為我會被人吊起來打?然後渾身流著血?”宋瞥了我一眼道。
“差不多。”我眨了眨眼繼續誠實。
“真是……”她謔得站了起來,我以為她要敲我腦門,卻不想被她一把攬進了懷裏。
我一時沒能反應過來,站在那裏,呆若木雞。她的下巴扣在我的肩上,暖暖的鼻息呼入我的衣袍。
“宋?”我輕聲喊她。
“嗯?”
“……”我想了想,說不出一句話,隻好僵著脖子繼續站在原地。
“我以為我不去找你,你也會來找我。”宋的手臂鬆了鬆,柔聲道。
“我以為你不想再看見我。”我說著,眼淚不爭氣地就要往外湧。
“要是我不想見你,怎會與你在去繁枝山的路上偶遇?要是我不想見你,怎會急急趕回蹇國拒婚又快馬加鞭回繁枝山隻為陪你?要是我不想見你,怎會在皇兄下了禁足令之後執意親往百裏國借兵隻為尋你?要是我不想見你,怎會孤身一人渡溟海隻為追回你?”宋緩緩地說著,手卻箍得更緊。
我完完全全愣住了,我竟錯得如此離譜。待我晃過神來,宋已經鬆開了我,我垂著腦袋,卻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不知道她此時用何種表情望著我的腦勺。我仍舊不敢抬頭望她,隻得邁了一小步,撲進了她的懷裏,雙手環上了她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