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宋分別以後,父親將我托付給祈便不知所蹤。而後,我們與師傅會和,繼續觀察鹿鳴大陸的異動。此時百裏國政權更迭頻繁,甚至一日之間換過三任王,三皇子已然失勢,正躲在一隅伺機東山再起。如此動蕩不安的日子持續了整整兩年,這兩年又恰逢百年不遇的旱災,南方各地顆粒無收。百姓無不流離失所,妻離子散,馬革裹屍者甚眾,兼有餓殍塞途,販兒賣女者不在少數。反觀蹇國,寒眉公主接掌王位以來,勵精圖治,大刀闊斧進行改革,大改舊製。她似乎不知妥協為何物,以其鐵腕手段排除異己,強推新政。雖有不少抨擊之聲,但其所行新政為蹇國百姓帶來了諸多利益不容置喙。世人隻要談起寒眉公主,必是滿懷敬畏。直至兩年後,百裏國才由新王重新統一,百廢待興,而蹇國向榮之勢不可擋,百姓生活蒸蒸日上。
人心初定,卻又有流言道百裏國新王為鬼族之人,意圖取人族而代之。流言一出,一發而不可收拾。人心方定,思定之情未彌,百裏國百姓無法容忍祖宗基業毀於異族之手。而後又是三年的人族鬼族之戰。戰火燃遍了整個鹿鳴大陸。最後演變到隻要為鬼族正名之人也被視為異類誅殺。蹇國國君寒眉直言鬼族之人與人族無異,隻要鬼族不犯其領土,絕不濫殺鬼族之人。父親與寒眉公主結成盟軍。自此兩方激戰,人鬼兩族欲戰之徒,人鬼兩族思和之人。這因掃蕩異族而起的戰役,如今變成了單純的屠戮。
那日一場戰役方息,我與祈驅馬路過戰場。宋打馬迎麵而來。誰曾鮮衣怒馬驚豔了誰的年華,而如今,血染衣衫,隻能予我蒼涼一笑。我微微頷首,報以一笑。我們不曾相負,卻咫尺天涯。
十年彈指間,對於我和祈來說,與一日無異。我作為神機先生的唯一弟子,在鹿鳴大陸各地遊曆,與往昔不同的隻是我的身邊多了一個願意一輩子陪伴著我的人。這十年間,目睹了鹿鳴大陸的變遷,親人的離世,友人的遁隱,我淡然了許多,師傅再也不調侃我的心情如穀雨時節一般飄忽不定。
對了,我找到煌時她已經恢複了神智,曾經叱吒風雲的三皇子變得如小貓咪一般溫順,依偎著煌尋找庇護。聽聞三皇子到最後落得眾叛親離的下場,曦郡主本想一劍結果了三皇子的性命,卻被煌攔下。煌將心中所思和盤托出,曦郡主卻隻是道:“我早已知道。還記得那次你出征蹇國雪山之時我去找你嗎,柏就已經把一切告訴我了,他說隻要我離開你的視線,可以給我一切。可惜的是我什麼都不想要,我明明可以就此抽身而出,但不知道為什麼,我與他大吵了一架。後來想來,我對你,大概也是懷有某些不該有的情感吧。我沒想到的是,他為了折磨你竟然故意立我為夫人,又在你麵前侵犯我,直接導致你精神崩潰。我恨著柏,又對你懷著歉疚。久而久之,煌,或許之前我對你有些許的超出朋友的情愫,但現在已蕩然無存了。”曦郡主丟下劍孤獨地離開了三皇子府。
我記得什麼時候偶然見過她一次,眉描遠黛,眼剪秋水,戴著華麗的飾物,被人攙扶著進了府邸。想來生活應是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