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簡玫看來,子信公子的臉端正而又透著絲絲邪氣,與張踏的臉,是同一股邪氣,也許那隻是些許玩世不恭,也許轉瞬即逝的神情,什麼也說明不了。
隻是張踏的邪氣重些,可能因他是苗族,本就生在異域,生來帶著異樣風華,而子信的邪氣像是後染的,本不該出現在那樣端正的臉上。
子信越走越近,簡玫可以確定,來者必是子信公子。
她想起嬌主曾經的話,想起內宗許多紛亂,所以也想起子信與張踏二人之間那相似的邪氣,到底是子信學了張踏,還是張踏學了子信,現在看來,必然來自於子信公子;隻因嬌主說神情這個東西,染的越深,看上去越像後天塑造之物,而天然的神色,往往並不十分深刻。
這一時臆想,使簡玫眉目生情,子信走到麵前,細細的看著她的神色,簡玫始才想起了自己,一分也不敢多做,隻是將麵前之人迎進來。
子信:‘張踏回信了,即日折返,簡婷可往北去接應,若不嫌,也好早些啟程,代替我去看看五妹。’
子信滿臉喜色,隻自顧自說著;簡玫聽著陌生之人一句句叫著姐姐的名字,簡玫一句未敢應答,目光交彙處,隻學著姐姐的眉色,嘴角溫溫的笑意,亦不知自己學的像不像。
聽著公子喊著姐姐的名字,心中肅然騰起一種情愫,她不知那是什麼,胸腔中有些激動,繼而想起鄔先生的叮囑,轉而又是溫溫的笑意,正想應子信一聲‘是’,卻不知姐姐平日裏,會不會答個是否,她隱於自己的麵具之下,諸多不敢碰觸,隻能轉口道
徐簡玫:‘張大哥安好?’
子信:‘自然,他能如何,舍了他,豈不是丟了我,簡婷怎麼問這個。’
簡玫聽見自己問錯了,心中一緊,恰好子信抬了手臂,簡玫回頭見榻邊衣櫥,便起身為他更衣,子信今日倒真是被高興衝了頭腦,還自顧自的說著:‘你可知張踏與五妹一回來,便是四妹北上之日,叔父給了新任務,我知道她不願意,自己的事還沒了幹淨,聽聞黎先生之前也去助五妹一臂之力,你說四妹是何苦,難不成還不放心我這個做哥哥的。’
簡玫:‘哪裏,公子也是有脾氣了。’
簡玫試探著和子信說話,這一句還算對上了脾氣,子信隨著她的話來答。
子信:‘我知四妹沒這些意思,隻是她何必苦了自己,我聽見四妹有些內因……’
簡玫:‘哦?’
子信:‘罷了罷了,不知是不是內人撤出來的謊,我打四妹那回來,倒也沒看出什麼,當麵我問不得,向來這種回頭事,隻有我去問五妹,簡婷何時能為我去問一問呢?’
簡玫:‘一個張先生,一個黎先生,五主豈會好過,倒像是天建都和梅花墓互相比著。’
子信:‘嗬!你這五主叫的,從沒聽過你叫?’
子信倒回過頭來笑她,這一笑,簡玫不敢應了,隻抱著衣裳回身去疊。
姐姐對於公子究竟是什麼呢?自己用這幅與姐姐一樣的麵孔扮演著姐姐的角色,即為了保住姐姐的性命,又不得不做局外的判官,子信跟自己吐露的,都是體己話,覺著太親近,太過招搖,就像是一台極為惹眼的戲,縱然自己知道台上是有扮相的,也忍不住回身去偷看他,這戲碼很難保不穿幫。
簡玫:‘簡婷豈敢。’
子信:‘你有什麼不敢,倒是我看你明日去迎張踏一趟,隻為代我去看看五妹,你總不能隻活在這天建都裏,你代替我去,身份自然不同,你這一去,五妹也就明白了,往後自然有你的顏麵在。’
簡玫:‘我去就是了,倒不敢圖別的。’
子信:‘你啊你啊,打小兒就讓你跟張踏出去就好了,把宴雲白給我留下,也讓你出落出落,讓那個淘小子安靜安靜。’
簡玫:‘若沒有公子,簡婷倒是沒有今日了……。’
子信:‘我走這幾日,婷兒傷感許多,今日又像轉了性子,這幾日有事兒?
簡玫:‘沒有,哪來的事兒能架著天建都呢。’
子信:‘這倒是像句你說的話,往日都是你勸我,若沒有你,或不知要平添多少罪孽,到沒見過婷兒今日這幅稀鬆樣子。’
簡玫:‘我明日便動身,公子可有何交代?
子信:‘嗬,你倒是想想,我平日總提起什麼?’
這一問簡玫冥頂眩暈,最忌諱不過是提起往事,簡玫思前想後,又不敢拖延遲疑,隻學著姐姐的笑意。
子信:‘哎,你笑什麼….’
簡玫:‘笑我所笑….’
子信:‘你這丫頭,這次且要幫我取得,不然饒不了你。’
簡玫還是似懂非懂的笑意來掩飾彌亂,她要把眼前的人瞬間看做相仿十幾年的愛人,說著他的秘密,轉過臉去卻是滿臉的遲疑,簡玫覺得,這有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