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五十九(1 / 3)

小小柴房局促,竟也站著這麼些高手。

念主父當年收養之恩,徘徊不絕,亦然惆悵。

祁芙趁著他們講話,從方才就往祁琳這邊遞眼色,她一雙眼眸靜的雖沒有一絲閃動,但憑默契使然,祁琳又怎會讀不明白姐姐的神色!

危機之下,她深知姐姐動了殺念,已是滿眼的殺機,區區兩名不年亭貢人又如何,祁芙恐怕是在邀她一起殺人滅口。隻是這件事太蹊蹺,祁琳雖無暇思索,在言語上拖延著允澤,終是拿不定注意,遲遲沒有回應她。

湘兒站在中間,眼角餘光瞟著祁芙小姐的神色,嚇得紋絲不敢動,她明白了祁芙的意思,也盯著哥哥的劍鋒,兩下裏她一絲都不敢表現出來,何況哥哥旁邊還站著一名死士,既然是能和哥哥一同執行紅纓血令的,武藝必然高強,身後祁琳的目光,此刻對她來說,是何其的重要,隻是她不敢回頭看,她怕自己一回頭,兩方就要刀兵相見了。

氣氛緊張到了極點,門口輕淺過來的一陣晚風,都讓人覺得泣涼陰森,允澤拿劍指著祁琳,許久都沒有動。

他受命暗中保護了她七年之久,多少該有些情愫在的吧,今日既然來執行格殺這樣的命令,若是能做到說殺就殺,那可真是一個太合格的暗人。

嫣兒被綁在一旁的草垛上,一個姿勢坐的久了,這一刻也是紋絲不敢動,生怕一葉衰草窸窣,引來殺禍,今次也算是把嫣兒嚇住了。

即便主公的血令在此,祁芙還是更在意這個妹妹,祁芙心裏是想合祁琳之力,殺人滅口,出逃保命,她心中的欲火不是別的,就是殺念,但祁琳卻不然。

祁琳思索中,允澤暗中跟隨了自己七年,主公可果真會派他來下殺手?不年亭貢人無數,區區一個允氏算什麼!

從另一個角度來看,紅纓血令既出,若展露在外頭北祁士卒麵前,造成人人得而誅之的局麵,的確對曲南殿和祁琳都很不利,若然曲南殿死士被逼反了,那就坐實了鐵證,但允澤,他就果真有膽量,敢昭示於人前嗎?這可不一定!

祁琳心中懷疑的,還是主公真實的意圖。但無論如何,此刻,若不想浮法,隻有逃離。

這不同於下棋,祁琳到底還是不敢‘將’他這一‘軍’的。

祁琳輕淺開口道:“我與你,到底是情深緣淺的。”

所謂‘一語中的’,聽得大家雲山霧繞,允澤也有些癡然。

祁琳此刻的樣子,誰也沒有見過,此刻的聲音,誰也沒有聽過,略略有些輕狂而自然。她幽幽慢慢的自己褪下了鎖鏈,聲音清楚而繾卷,緩緩站起身,沒有絲毫抵抗的意思。帶著滿懷回憶般地溫婉,若能叫人想起一首詩,定然是李商隱的《錦瑟》。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

此刻好似她的夢境,也帶著允澤做了一回夢。

憑多年尾隨的感覺,祁琳能感知允澤對她有一份難言的情愫。此情追憶,最是引人惋惜吧。

祁琳溫言又道:“那年我與張踏去滇南,東巴廟裏,你本不必近前,你去求了一趟五指樹,可是為我?”

別人或許不知,祁琳當年略掃了一眼,便知道五指樹上掛滿的紅線,是求姻緣的。因當年被興獻王府謀殺,心情極差,她並沒有靠前。

允澤回憶這些年彼此的境遇,黑巾上的一雙眼眸清寒,點點閃爍思憶,這一劍,許久都沒有刺過來。

允澤眼裏,靜靜看著祁琳在給他講故事,從未見過她現在這般樣子,也許佳人難再得,再沒有以後了!

月光偶爾照到她的衣襟上,像是市井話本子裏描述的一隻魅靈,顯得那般晶瑩。

祁琳:“那年我發病,你看出來,我發的是重症,親自現身,進了羽化齋,將我抱回西鷲宮,相當於救我一命。”

祁芙聽得震驚,原來三年前,那夜將祁琳劫走的,竟是他。這幾年都沒在聽過羽化齋的閑話,可見允澤也是守口如瓶。

允澤隻是聽著,並沒有回答,他身旁一同來執行格殺令的邵益生都有些站不住了,可是允澤不動,邵益生也不敢揮刀砍向尊主。

邵益生也是不年亭的貢人,位在允澤之下,是故允澤不動,他是不敢刺向尊主的。

祁琳講著講著,抬手撂下了允湘的胳膊,示意湘兒往後退一退,祁琳自己拔出了腰封中的軟劍,劍晃寒月,她立了劍鋒。

祁琳:“隻此一次了,你不想和我過過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