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蒙蒙亮,密密麻麻的踏雪聲便將整個高原吵醒,白茫茫的大地上多出了一隻黑壓壓人頭的隊伍,朝著東南方向快速奔行。
看人數,縱是沒有一千也有百,每個人都身著暗紅色棉袍,身材魁梧,精神亦是抖擻。這服飾,正是毒門特有。
童進並未禦空飛行,而是輕巧踏雪奔掠,行走在隊伍的最前方,其右手輕輕攬著身穿白狐皮襖的新婚妻子司空芊芊,二人所過之處,雪麵上竟然未曾留下絲毫痕跡。
司空芊芊肩頭,露出兩個左右晃動的牛角辮,一個樹懶般的丫頭正趴在她背上睡著回籠覺,身上批了層厚厚的皮毛襖。
其後,三道英氣逼人的身形緊隨,正是次仁三兄弟。
“童進,我們此次可是帶走了毒門幾乎全部的精英門眾,哈哈,若是不能將守魂閣打得落花流水,那可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班覺一臉興奮,朗聲笑到。
“呸!”一道清脆的聲響發自司空芊芊後背,旋即沒了聲響。
班覺麵容登時一陣抽搐,閉了嘴巴繼續悶聲趕路。
就在昨日,司空宏帶著冰原雪閣之人離去後不多時,其竟然再返回,苦笑一番後將司空嬌這丫頭留了下來。
按他的話,這段時日便讓這丫頭跟在司空芊芊身邊好了,也算是促進一下姐妹二人的感情……
其實這鬼丫頭的心思童進哪裏還猜不透,定然是為了班覺,才留下來。轉念一想班覺碰到她吃癟的樣子,當下會心一笑。
按照萬千莫的交代,與其四處打探搜尋守魂閣,不若直奔南方戰場,對邪派一方造成一針見血的打擊。這樣等若從根本打亂祝邪的計劃,到時候無需去尋他,恐怕其自己便會帶人親赴。
“戰爭與殺戮從來都是不可避免的,下的安寧也總是出現在毀滅性的爭戰過後……”童進腦海中深深烙印著臨行前萬千莫對他的一番話,出此話時萬千莫帶著悲愴與無奈的情緒。
“太師傅,難道真的沒有辦法避免廝殺和毀滅嗎?”
“你的先祖就是你的鏡子,他已經在以自己方式來將毀滅的損失減至最低,在他存在的百年間,他做到了,而現在輪到你了,進兒……”
一番交談,好似暮鼓晨鍾般撞擊童進茫然的心靈,之前種種困惑和疑慮在那一刻雲破開。是嗬,隻要還在這世間,哪裏會有什麼亙古不變,每一代人,無論生存數十年還是數百年,也不過一生罷了。
妄圖一生的時間來探破久遠的真諦,無異於自尋煩惱,而時間帶來的滄桑又豈是人力可以左右?
童梟作為童家先祖,能夠以博大胸懷,普愛下芸芸眾生,寧肯舍棄子孫安寧,亦是為自己所在的前後數百年創造了一段穩定的歲月。
這也算是懂得取舍的做法,既然虛無縹緲的永世無法掌控,不若就自己能力去改變可以做到的事情。
童進這時才明白自己之前是多麼幼稚單純,下之事,古今之事,又豈是自己心中的一個對錯所能衡量?他也方開始理解童梟作為自家先祖,在飛升之前做出這個決定時的矛盾心情,而自己身賦的陰陽異體,便是他對童家心存虧欠的彌補。
“童進,你怎麼了?”
忽然一聲呼喚,打斷了童進的思緒,其淡淡一笑,好似忽然輕鬆了起來,“芊芊,沒事,在想些事情罷了。再往前就要到荒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