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沒想到,此時的廳裏坐著一個人,將他們所說的一切都聽在耳中。
廳裏沒有開燈,陳嫣茹就那樣靜靜的坐在那裏,黑夜裏她的瞳子異常閃亮,晶瑩的淚水無聲的滑落,她的心中不由歎息,若不是因為她,哥哥也不會受這麼多委屈。
看著自己簡陋的家,漂泊在外的時候,多少次她想起這個家都是溫暖的,可現在仔細瞧來,其實這裏真的已經破敗不堪了。可就是這個家,供應她一直上到了大學,支持著她走出了這片小山村。
她愛這裏,可是也不得不承認,這裏的生活清苦,自己可以離開,而哥哥卻一直在這裏生活,其實有些時候,也不能隻怪哥哥嫂子,是貧窮讓他們變成現在這樣的。
她就那樣坐在漆黑的夜裏,獨自一個人流淚,不知時間過去了多久,久到整個世界徹底變得寂靜,所有人都睡著了。
清晨,天還蒙蒙亮的時候,李應榮就早早的起來了,他由著孫雲珊將自己推到院子裏,沐浴在初升的朝陽之下。
房門又一次輕響,伴著一陣沉悶的低咳聲,身後似乎又有人出來了,他回頭看去,見陳阿牛正用手捂著嘴盡量壓製著不去咳嗽。
“阿牛哥!”李應榮笑著打著招呼,“你起的真早啊!”
“人老了就沒覺了!”陳阿牛也笑著解釋道:“你起的也好早啊!我們家太差了,讓你不適應了吧!”
“怎麼會!以前我又不是沒住過。”李應榮搖頭道,“不服不行,我也老了,覺少了。”隨之自嘲的笑笑。
“其實我起來是想著去雲芳墳上看看的,不知道阿牛哥有沒有空!”李應榮征詢道。
“有,我早就猜到你們會去,所以昨就把東西準備好了。”陳阿牛又回房拿了些東西來,正好見陳嫣茹也起來了,就道:“嫣茹啊!我們要去給你孫姨上墳,你也一塊去吧!”
陳嫣茹接過東西扶著老父親,眾人一起向山上進發了。這座山雖然不高,但眾人老的老,坐輪椅的坐輪椅,竟也走了一上午,到得日上三竿了才到了山頭上的一處平地。
那裏錯落著很多小墳丘,也沒個規矩,就那麼雜亂的排列著,可陳阿牛卻徑直就向一個墳頭走去,很明顯他經常來。
墳上早已長滿了草,枯黃中點綴著星星點點的綠色,將那墳包徹底裹住,蕭索中竟有一絲生機。
陳阿牛熟練的將三盤六碟全部擺上,不肖他交代陳嫣茹就點上了一柱香在墳前拜了拜,插在埋在墳前的小香爐裏。
陳嫣茹回身跪下,道:“孫姨,我來看你來了。”說完給她磕了三個頭。
李應榮也拿了一柱香上前,墳前立著一塊青石碑,草草的刻著幾個大字,“孫雲芳之墓。”
李應榮撫摸著那墓碑再也抑製不住的淚如雨下,“雲芳啊!是我,我回來看你了!”老淚縱橫之下整個人伏在那墓碑上,“我來晚了。”
沒有過多的解釋,隻有流不盡的淚水。人生大多數時候是不能回頭的,遺憾隻能成為遺憾。
而此時的唐逸軒也感到了無盡的遺憾,因為他發現陳嫣茹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毫無消息。
他給很多人打過電話,趙蕊、李唐皖,可誰也沒有她的消息,她又一次在他的世界中徹底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