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民工的生命(1 / 2)

儷人醫院。

幾個農民工用擔架抬著一名危重病人小跑著進了醫院大廳。

外科的潘富主任過來,問:“這患者怎麼回事?”

為首的農民工柴工長說:“從高樓的腳手架上摔下來了!”

潘富看了一眼傷者黑瘦的臉龐,一眼就認出這是家鄉的來的農民工‘肯尼亞人’。

柴工長也認出了這個潘主任,是自己的老鄉。

柴工長象見到救星似的,上前伸出手:“潘大夫,我是您的老鄉,也是瓦市四方台鄉的呀。”

潘大夫拂開柴工長伸進來的那雙長滿老繭的粗糙大手,冷冷地說:“什麼四方台八方台的,我不認識你!”

柴工長聞聽一楞,半晌說不出話來。

潘富用手試了拭‘肯尼亞人’的脈博,又用手指撐開眼皮,看看瞳孔,搖搖頭:“不行了,準備後事吧。”

潘富說完走了。

這時,焦急的柴工長又迎麵攔住了急診科的孫主任,

孫主任見有急診病人,立馬蹲下來,為‘肯尼亞人’檢查,患者處於深度昏迷中,表皮有多處擦破和淤血,胸口有些陷下去。估計已經骨折,孫主任的手放在傷者的鼻孔處,氣若遊絲,生命垂危……

“還有救——”孫主任說。

隨同來的為首的柴工長見孫主任說有希望,立馬抱著拳作揖打拱,雙膝也不由自主地彎了下去,幾乎著地,反複地說著:“醫生,這是我弟弟,求求你們,先把他命救過來吧。”

孫主任看看柴工長,長得也跟非洲人似的,膚色很黑:象一對親兄弟,於是說:“先交一萬元押金,馬上搶救——”

柴工長一邊磕頭一邊苦著臉:“大夫,我們幾個月沒開支,工資是年底才能發的呀。”

孫主任聞言,為難地搓著手:“院裏有規定,不交押金,再危重的病人也不能進急救室……”

柴工長一個勁地磕頭……

孫主任見情況危急,於是一跺腳,咬著牙說:“好,我就破例一次,於是指揮陪同來的農民工,把‘肯尼亞人’抬進急救室,命令準備氧氣和血漿。”

兩個護士小跑著,分別去血庫和藥房,取來備用血漿和氧氣袋……

羅大夫和助手梁醫生都戴上口罩和消毒手套,護士給創口消毒……

正在這時,黃院長進到急救室,問:“患者交押金沒有?”

孫主任一邊戴手套,一邊說:“沒有——”

黃院長很嚴肅地說:“先辦住院手續。然後才能救治。”

“院長,我弟弟受了重傷,得急救呀!”柴工長焦急地說。

“那就不行,這是規定,不能違反。”黃貴冷冰冰地說。

“院長,你看這打工仔眼看要不行了,要不咱們先救過來吧。”孫主任解釋著說。

柴工長上去深深鞠了個躬,抱了拳作揖打拱,又雙膝彎下去,跪在地上央求著。

黃院長表情冷冰冰地說:“以前我不是沒救過這種危重患者,但是我好心救了他,他活過來不但不交費,還偷偷跑掉了,我到哪裏去找他?結果醫院屢屢當了冤大頭,鑒於教訓才定了這規矩,任何人不能違反……”

看到幾個大夫和護士都在那兒楞著,黃貴又罵道:“你們都昏了頭了?咱們救了半天,他死了,咱們藥費和工時費都白瞎了,再說就是救過來,他一個窮打工的,窮得叮當響,拿什麼交手術費?咱們還不是賠錢買賣?市場經濟,要講成本效益的……”

孫主任和護士站在那兒,麵麵相視。

“還楞著做什麼?馬上抬出去!”黃貴吼了一聲。

護士連忙招呼幾個保安,督促著民工把傷者從急救室抬出去——

兩個工友央求黃貴:“這兄弟眼看要完了,如果再去別處,怕在路上就死了,院長,您就行行好,給條命吧。”

黃貴一瞪眼:“我發善心?到年終醫院虧損了,董事長扣了我的年薪,你們能給我補上?董事會要罷免我,你們能給我找一個當院長的職位?”

幾個工友無言以對。有兩個工友眼瞪著,好象有一種仇恨的東西。把拳頭捏得緊緊的,似乎想打的樣子,黃貴衝保安一揮手:“讓他們出去——”

工友幾個隻好抬著傷者出了醫院大門,往市醫院一路小跑著……

幾個工友抬著危重的‘肯尼亞人’,正在人行路上奔跑,一個工友看到後宮社區醫院的牌子,說:“咱們進這個醫院試試吧?”

“這是社區醫院,能行嗎?”柴工長猶豫地說。

“進去還不得被趕出來呀?”矮個工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