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如水,月如鉤。雨丫兒披衣而起,悄坐在窗前凝望著萬裏夜空,濃重的的夜色無論如何也看不透,正如這多舛的世事,拚盡氣力地執拗往往還是回到了原處。雨丫兒似乎已經習慣了。盡管她與華陽哥哥的婚訊謝府上下盡人皆知,謝母對衛青黛的寵愛和希冀,雨丫兒還是能夠清晰地感覺得到。衛青黛小姐對華陽哥哥的好也同樣清晰地看在雨丫兒的眼中。衛青黛小姐應該是謝母心中理想的兒媳吧,論家世和才情倒也是般配地一對。雨丫兒恬淡地一笑,她毫無理由來怨怪謝家的任何一個人。在她無路可走的時候是謝家給了她一個棲身之地。她對謝家隻有感激。她更不敢對華陽哥哥的母親有所不滿,她甚至很羨慕華陽哥哥能有這樣一位無微不至關懷著兒女的母親。然而那隻是他的母親,一位無論如何都和她扯不上關係的母親,一個對她隻有無奈和排斥的母親。
雨丫兒輕輕歎了一口氣,不禁想起那個遠在千裏的秋鄴昕。以前每每這樣無助,鄴昕哥哥總是不知從何處冒出來,跟她鬥嘴,和她比試,很快愁雲就消散了。不知此刻他在做什麼,可知雨丫兒的苦處?雖然平日裏華陽哥哥關愛有加,她卻是無法開懷。
其實,隻要心裏係掛著,即使不能朝朝暮暮又何妨?如此辛苦地去抗爭真的能夠讓大家都快樂麼?雨丫兒越來越不能確定。隻是看著華陽哥哥義無反顧地牽著她的手,她心中哪忍離開?
瞟了一眼榻上和自己抵足而眠的瑩玉,雨丫兒心中一陣憐惜。前些天秋鄴昕的來信中似乎已經忘記了謝瑩玉這個小妹妹。可是天真溫婉的瑩玉卻是一直心有所係。
今日晚間瑩玉一直嚷嚷著要和雨丫兒抵足而眠,雨丫兒知道瑩玉在尋找什麼。言語間雨丫兒不敢深說,甚至有意醜化一下秋鄴昕,誰讓他又在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她知道秋鄴昕一定不會介意,嗬嗬。一個紀湘兒就已經讓他如臨大敵了。隻能希望瑩玉能早日忘卻那個不解風情的人兒。
輕推房門而出,讓濃重的露寒滲進她的心裏,驅趕掉那份惆悵。就在雨丫兒纖纖斜倚碧琅玕之際,一個輕盈的黑影飄然落進適才半開著的窗戶中。須臾之間扛出一個用絲被包得嚴嚴實實的大包裹,悄無聲息地飛上屋簷,三竄兩閃朝暮色中隱去。扛著那麼大一個包裹身形還如此輕快,可見來人輕功絕非一般。雨丫兒不敢怠慢,急搖左腕銀鈴,疾步飛身跟上。
來人很快發現尾追而來的雨丫兒,當即加緊腳步。雨丫兒會心一笑,想她在空幽穀時常為采藥攀崖走壁,哪是這麼容易就被甩掉。再提真氣,飛撲到來人前麵擋住其去路。
“你是什麼人,竟敢夜入民宅,行雞鳴狗盜之事?”雨丫兒嬌脆的鶯聲嗬責道。
蒙麵夜行人先是一愣,待看清楚到站在他麵前的竟是一個白衣若霜的嬌滴少女,起初的慌亂立即煙消雲散。一雙賊眼在雨丫兒的全身上下流轉,漸漸露出貪婪地凶光。
雨丫兒強作鎮靜,美目如炬與蒙麵人對峙著。此刻若是她後退一步,那歹人肩上的包裹必定難以再尋,因此她不能退縮。
“哼哼哼哼……”對峙片刻,蒙麵人口中發出一連串陰森的冷笑,讓人毛發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