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旱廁那沒任何遮擋的小花形窗戶,我分明看見了一位老者的腦袋,但身子由於被牆擋住無法看到,雖然隻有一瞬間,但那種窒息的感覺我到現在都記憶猶新,真的是印象太深刻了!可轉瞬即逝,突然又看不到了,我隨即轉頭狂跑,上半身那種酥麻伴隨著冷汗的感覺一直被衝到頭頂,直到趕上了仍然在談笑風生的同事們,還好沒有人注意到我那急促的呼吸聲,我也嚐試著盡量在最短時間內恢複常態,可剛才那種被驚嚇的感覺又時常在腦海中環繞,活了三十年,之前的鬼故事都是道聽途說的,今天真是切身體驗了!
一時半霎內所見到的東西,說真亦真,說假亦假,沒有那種實實在在的感覺,卻刻骨銘心,我再次回憶起來的時候,總感覺那老人在衝著我微笑,也可能是那種幸災樂禍的笑容,這似乎預示著一個開始,甚至是一個噩運的開端,如果我現在有幸再次見到他,我相信假如他真實存在,我會將他徹底撕裂,因為我把之後的一切不順都歸咎在這老者身上,仇恨的種子就此被埋下!
我們在殯儀館指定的帶有屬相的火坑處給小常燒了紙錢和些許的紙活兒,嘴裏不斷的念叨著對死者安慰的話語,司儀在一旁提醒我們趕緊拍拍身上的灰塵,把別在身上的小白花扔進燒紙的坑裏一齊焚燒,接著又提醒我們誰也不要回頭,說如果回頭的話容易把死者的魂魄帶回去,我們尤其是我一聽這話絕對照辦,我可不想大早晨的連續兩次活見鬼了。
接著是陪小常的父親等骨灰,眾人在焚燒間外麵的台階上抽煙,當然也是為了再安慰一下小常的父親,此時他的母親已經幾近崩潰,壓根都沒有來殯儀館。常伯父確實是一個頂天的男子,八四年的時候上過戰場,也許這生離死別的痛苦遠沒有那血雨腥風顯得慘不忍睹,也可能他一個鐵骨錚錚的漢子不想在我們這些後輩麵前表現的那樣弱不禁風,還自我安慰的說自己還有一個兒子,但是他怎麼也想不通這個從小就鼓弄電的大兒子最終會死在這上麵,旁邊的隨他而來的親屬忙給打圓場,說單位這不處理多好的雲雲。
這期間還發生了一段小插曲,殯儀館負責火化的負責人突然說我們手續不全,我忙去處理,其實根本就不是手續的問題,要知道之前我們都已經把所有政府部門搞掂了,那位大姐就是想卡點錢,加之我們是來自省城的大企業,都知道有錢,所屬員工又不是自然死亡,這個節骨眼不卡點,哪還有機會?強龍壓不過地頭蛇,這錢必須得打點!
小常的骨灰並沒有被他父母帶回家鄉,而是撒在了殯儀館的後山當中,家屬的理由是他們老家當地有說法,暴斃且沒有子嗣、遺孀之人的屍體或骨灰是不能被帶回去的,再說帶回去讓長輩去祭奠晚輩嗎?具體我也沒細問,畢竟要尊重家屬的意見,隻是可惜這小常臨了兒都沒有一處得以寢居的場所,不免有些傷感,尋思這人啊,一輩子也就這樣了。
小常這事算是圓滿的解決,當天中午單位派車送家屬他們去了火車站回鄉,大領導囑咐我回家趕緊休息,畢竟從出事到出殯,我全程都跟著處理,單位還有一大堆事情等著我回去定奪,所以當天下午我就駕車上高速往家趕。
從出事到現在,我五天內隻睡了不到十個小時,精氣神兒嚴重匱乏,好在歲數還算年輕,勉強也有體力得以維持,駐當地辦事處的同事雖極力勸我再休息一晚上,翌日一早再返程也不遲,但公務、家庭方麵我都放不下,隻能打著精神執意要回去。臨行之時,我這個為了要孩子而調養身體,已經戒掉咖啡半年之久的人,居然連喝了兩瓶“雀巢”的那種罐裝飲品,事不宜遲,抓緊時間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