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遠誌隻顧著自己長篇大論,顯然沒有意識到自己觸犯了石虎的忌諱。
“臣沒有這個意思……”劉遠誌連忙起身下跪。
“沒有這個意思?那你是什麼意思?說西華侯父子有反意?”
“臣並不是說西華侯父子一定有反意,而是凡事需要製約,不可一家獨大,否則便有可能出現篡權亂政的情況。”
石虎緊緊的盯著跪在地上的劉遠誌,心中也細細思量著他的話。石虎雖然性情暴躁,但是昏而不聵,自然懂得劉遠誌的話並非沒有道理,將領一旦擁兵自重,對於皇帝來說,就是一個潛在的威脅。當年司馬氏獨攬大權,這才篡了曹魏的江山,想到這裏,石虎不由得心中也遲疑起來。
“起來吧……”石虎抬抬手。
“謝陛下……”劉遠誌小心的站起身,回到了座位上。
“那依你看,慶王應該如何處置?”石虎又問道。
“臣不敢妄言……”劉遠誌剛剛吃了虧,算是長了個記性。
“你但說無妨,朕恕你無罪,隻要你的話不是大逆不道即可。”
劉遠誌有些為難的點點頭,思索片刻,緩緩說道:“雲中之事,慶王難辭其咎,但不可把所有罪責推到他的頭上。”
“他出師不利,若是保住雲中,折損點兵馬,朕還覺得情有可原,但是最後雲中沒保住,還折損了那麼多人馬,作為主帥,他不擔責,誰來?要朕來?”
“陛下,方才微臣也說了,慶王自然是有罪責,但是匈奴人和羌族人都是快馬強弓,而我趙國總共有的騎兵不足十萬。慶王殿下當時人數上處於劣勢,其中近一半還是步卒,在城外開闊地作戰,怎麼可能會是匈奴騎兵的對手?”
“那你說,此事當如何決斷?單單一頓杖責,怕是不能讓滿朝文武心服口服吧?”
“前幾日燕王殿下奏請的屯田之事,已經開始落實,微臣以為,可讓慶王去李城一帶帶人屯田,這也算是將功贖罪。另外一方麵,屯田積糧,蓄養戰馬,發展農耕,如此也可壯大國力,一舉兩得。若是慶王殿下能將屯田一事辦好,陛下可再考慮恢複其兵權。”
“讓他去屯田?那李城的守軍讓誰去操練統帥?”
“兵部尚書尤堅,當年曾隨陛下征戰沙場,禁軍統領石勇也有領兵打仗的經驗,微臣以為可讓尤大人暫時直接節製李城兵權。而雁門關眼下士氣低落,正需要石統領這樣對部下嚴格,而又關心部下的人統率,才能抵禦匈奴人,保我趙國邊疆。”
“禁軍統領一職又該何人擔任?”
“文副統領入宮多年,雖然論能力可能不如石統領,但是忠勇可嘉,可以擔任禁軍統領一職。”
石虎聽完劉遠誌的話,也細細思量,倒也覺得劉遠誌的話不無道理,隻是臉上未曾表露出一分真實的想法。
“朕若是立慶王為太子,你以為如何?”石虎話鋒一轉,問劉遠誌。
“陛下為何忽然問起此事……”劉遠誌被問的一愣。
“現在朝堂上,慶王府和燕王府兩幫人已經爭了起來,立儲之事朕若不早日定下來,怕是永無安寧之日。”
“立儲茲事體大,微臣不敢妄言,陛下聖聰決斷即可。”
“少給朕裝糊塗,剛剛讓你說話的時候頭頭是道,現在問你立儲,就吞吞吐吐了!”
“陛下之前曾問過微臣,微臣當時就說過,或許立燕王殿下更為合適。”
“朕想問的是你現在是什麼想法。”
“臣依舊還是當日的想法……”劉遠誌低下頭,不敢直視石虎。
劉遠誌不是傻子,石虎反複問他這個問題,自然不會是無緣無故。從石虎的言語之中,劉遠誌已經感覺到石虎對他突然改變立場,始終還有一點懷疑的態度。劉遠誌現在想的,是如何讓一切看起來都順理成章,若是他言語之中有什麼漏洞,怕是石虎會懷疑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妹妹教唆的,這樣一來,那就徹底把自己的妹妹也卷了進來,這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