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今雨軒的海棠挺立在枝頭,滿園的花香,陳振中和盧秋玲漫步在鵝卵石鋪成的幽徑中,秋玲低聲說道:“振中,對不起,答應你的事情我沒辦到,月眉她……”
陳振中搖搖頭,說道:“我從來沒怪過你,秋姐,這件事不怨你。”
秋玲看著他說道:“我答應過你,就算殺了姓韓的和他同歸於盡也要救出沈月眉,那姓韓的如果不能戰死,我就殺了他,也算為民除害!”
陳振中說:“秋姐,萬萬不可,更何況,韓府現在戒備森嚴,你也沒有機會,白白的葬送了自己。”
秋玲沉默不語,半響,說道:“昨日密斯羅來找我,和我聊了半日。”
陳振中心裏一動,問道:“她和你說了些什麼?”
“她問我是怎樣做到這樣無欲無求的,她說她始終看不開和你之間的感情,她說她懂得愛不能勉強,可就是接受不了你不喜歡她的事實。她還說,她昨夜一宿沒睡,想了整整一夜,覺得昨天情緒激動,衝撞了你,她說抱歉。還說叫你不要把最後那句話往心裏去,她想明白了,那不怪你,你沒有責任,責任是雙方的,她對你是一廂情願,是單方麵的,你無需負任何責任。你對她說了什麼?”
陳振中一直向前走去:“我希望她能幫我救眉兒,我沒有別的辦法,沒有人能幫我了,我已經病急亂投醫了。”陳振中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秋玲說:“我覺得她似乎深思熟慮過了,這件事,不是一點可能性都沒有。”
羅府的門房通報後,陳振中一路走進上房來,進去時,羅婭正坐在湘妃榻上,榻前一張紫檀小茶幾,上麵擺著葡萄、雪梨、蘋果等等。羅婭一邊摘著葡萄吃,一邊招呼陳振中坐下,她的表情和語氣都稀鬆平常又熱情,絲毫看不出前日兩人剛剛鬧過不愉快。
陳振中坐下,微低著頭說道:“小婭,前天的事情,對不住。”
羅婭一笑,說道:“我們之間不是道謝就是道歉,你來肯定不隻是道歉的吧,還是說說沈月眉的事情吧。振中,我反複想過了,我可以一試,但是不能保證成功。我母親是認識大帥夫人,可是即便是大帥夫人,憑什麼過問韓傳慶的家事呢?”
陳振中沉默不語,羅婭說:“我有個孟浪的想法,若是大帥夫人告訴韓將軍,說大帥看中了沈月眉,先把她救出來,也未為不可。”
陳振中想了想,搖搖頭,說道:“這些軍閥實在信不過,我害怕沈月眉剛逃出狼窩,再進入虎穴。”
羅婭點點頭,說道:“也是,不算個好主意,還是想別的辦法吧。”
“朱師長一直深得將軍信任,又和你交情非淺,他可以說服韓傳慶嗎?”
羅婭搖搖頭,說道:“朱柏君倒戈了,加入了北伐軍,韓傳慶恨不能親手殺了他。眼下,北洋軍節節潰敗,韓傳慶自顧不暇,樹倒猢猻散,買通好韓府的人,我想一定有機會把沈月眉帶出來。”
陳振中失神多日的眼睛重現閃亮,僵滯的嘴角第一次露出微笑,羅婭抱著胳膊走過他的身邊,背對著他幽幽地說道:“振中,話說回來,你這也算是利用我對你的感情吧,那我是不是有索取的權利?”
陳振中一愣,知道這世間沒有免費的午餐,他沉默半響,說道:“我說過,隻要救出沈月眉,我什麼都願意。”
羅婭呼吸急促,卻不敢回頭看他,她害怕自己看到陳振中的憂傷,怕自己心軟而錯失良機,她竭力壓製聲音中的顫抖,說道:“就算韓傳慶依然是將軍,如果你成為我們羅家的乘龍快婿,隻要成功救走了沈月眉,韓傳慶就沒有私奔的證據。你不但保護了你自己,也可以借著你的新身份,更好的保護宗洋、秋玲、你的叔叔、你的家人和朋友,還有你的沈月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