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夢離去後,沈月眉著實思念了她一陣子。她還是第一次接觸到這麼直率的女孩子,更不曾想過,在韓府惡劣的環境下,竟能生長出這樣一個樂觀陽光的女孩,她有話直說的直率讓厭惡勾心鬥角的沈月眉覺得相處起來很輕鬆,她不算漂亮卻擁有最燦爛的笑容,那笑容就像太陽,溫暖身邊的人。
沈月眉漸漸適應了“新韓府”的生活。以前在韓傳慶將軍身邊時,她的精神總是很緊張,渾身的神經末梢都繃得緊緊的,隨時提防落在頭上的巴掌和落在身上的拳腳。韓景軒對她的好遠遠出乎她的意料,一直和她分居兩室,夫妻之事也從未勉強。念及他對自己的好,沈月眉盡力照顧好他的衣食起居,做一個溫柔賢惠善解人意的好妻子,她把這視為自己的職責和本分。都說女人心海底針,男人的心女人也琢磨不透,以前,有些時候沈月眉覺得自己不了解陳振中,深感男人與女人的差異,現在的韓景軒更加高深莫測,他做出來的事情很少能在她意料之內,他莫名其妙的舍棄那麼多名門閨秀娶了自己,莫名其妙地縱容自己的任性。
那時的沈月眉,對新生活充滿了迷惑與無所適從,而並未放下過去。她的心情一直被一種低迷的情緒籠罩著,比起同齡的那些明媚單純的女孩子,韓府的經曆讓她深刻了解了生活的不美好和殘酷,陳振中的拋棄留下的痛,心裏的傷口,唯有隨著時光流逝而慢慢平複。
很多時候韓景軒回到家,看到她已經準備好豐盛的飯菜在等他,與那一桌美味佳肴不相襯的,是她的默默無語,很多時候她都在呆呆地看著桌上的飯菜或者窗外枝頭啁啾的鳥兒,若有所思的樣子,又似乎隻是呆滯。而她的食量驚人的小,她的眼神總是滿含憂傷,令韓景軒心疼。
每每坐在沈月眉對麵吃飯,看著她低垂的睫毛,或者靠近她時,或者她的氣息飄入鼻端時,韓景軒真想擁她入懷。其實,這樣每天看到她,韓景軒已然覺得很滿足了,不急,來日方長。韓景軒樂觀地想,全當做自己並沒有和沈月眉結婚,婚姻隻是一個儀式,他們現在正在享受戀愛的過程。
雖然那時候的沈月眉幾乎沉靜到無聲,朝夕相處之下,韓景軒卻愈發喜歡她,心裏不由自主和自己以前的女朋友做比較。曹曉曼那樣高貴嬌氣的大家小姐,隻會索取別人的愛,哪裏比得上沈月眉,一心回報對她好對她有恩的人。易人美雖然溫柔和順,可比起沈月眉,缺少一分寧折不彎的剛烈,太過軟弱。錢海露嘛,又太過剛烈了。當然,沈月眉也有不足,就是太沉靜了,沒有他的July那樣朝氣而陽光。
那段時光在韓景軒的記憶裏,是溫馨而快樂的,那是一種平淡似水卻細水長流的快樂。每天在吃飯時和她聊天,睡前陪她下棋,給她講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故事,是韓景軒周而複始的快樂源泉。
韓夢說的很對,韓景軒是個雜學旁收的人,他不僅是個傑出的軍事人才,文史亦精通,各種科學也略知一二,藝術方麵也不乏不大不小的造詣。他知道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什麼樸不花暗戀皇後而自宮進宮,什麼唐玄宗放飛蝴蝶來選擇夜宿哪個寢宮,還有清朝皇帝翻牌子選擇侍寢嬪妃,等等,千奇百怪,沈月眉常常奇怪這些古怪的知識,他都是從哪裏搜羅來的,也覺得新鮮有趣,有時忍不住笑出來。一笑萬古春,韓景軒懂得了。
每天早上離開家門,總有一分依依不舍,想著回家後能見到沈月眉,每天都滿懷期待,與她共度一個美好的夜晚,睡眠都格外香甜。韓景軒的心情時而隨著沈月眉的笑靨跌宕起伏,時而如同蜷縮在溫水中一樣平靜,畢竟人不可能每天都激情燃燒,那種平靜也是一種幸福。
韓景軒才明白,愛情在生活中是不能用分量來衡量的,愛情是人生的味道。就像一道菜,愛情不是主菜,而是油鹽醬醋,缺少了這些,這道菜雖然能吃卻索然無味。
韓景軒對沈月眉的生活不由自主地過度關注著,沈月眉每天都沉靜如水,有時看書畫畫整理花畦,有時慵懶地坐在搖椅上看著落葉發呆。她也會參加舞會,也去其他太太家裏打牌,而明裏暗裏,韓景軒聽到一籮筐的抱怨。
“昨天,我和韓太太去看電影,出來時一群小乞丐擋住我們的車子,我說,太多了,你施舍不過來的,我也是好心的好不啦,韓太太就拿那種眼神看我,分開時我和她道別也不搭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