菁菁想起這裏委屈得要死,卻又朝著羅梓的床鋪所在長椅那邊兒望了一眼,心下不知道為什麼,有了一點點失落與難受,她並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在被嘉樂那個“臭流氓”非禮之後,會下意識地看一眼羅梓這個“什麼都不會的廢物少爺”站著的方向,也不知道為什麼當自己看見羅梓雙手交叉、明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的時候,心中會一陣又一陣的委屈,委屈得想哭,但是又強自忍下來。
在看見這個“什麼都不會的廢物少爺”的時候,隻覺得:嘿,這就是一個仗著出身好的紈絝!
然後看見他什麼都不會,又覺得:哼,還是個什麼都做不了的廢物紈絝!
之後他沒有計較自己針對他,反而還在自己委屈的時候給自己遞了一方手帕(腐乳雙響炮)……雖然自己當時沒有什麼,而且連聲謝謝都沒有就走了,但是……
做晚飯的時候,卻開始想著:算了,這廢物大少爺反正也什麼都不會做,還是趕出去別來廚房幫倒忙的好!反正我會做!
被搶了房間睡覺的時候,想著:算了,還是不計較了,他不是出身好的大少爺麼,也許是從就沒睡過地板或者椅子吧……甚至當自己進房間看到他臉朝下趴在自己床上,還一臉舒服的時候,自己還莫名地有些不自然,不注意地語氣就開始急切、凶了起來,就好像……就好像自己被他近身貼麵……近身貼麵輕嗅了一樣……
看見他搶了自己房間、然後又被那個孩子占用了的時候,卻已經開始想著:他睡不了床,會不會晚上睡不著覺,會不會不舒服啊?
後來看見他連鋪床都不會的樣子,自己又忍不住上前來奪過他手裏被蹂躪一團的被角。
雖然在當時的羅梓眼裏,菁菁是凶巴巴還不話的,還在心裏想著是不是被一個姑娘家鄙視了,但是當時的事實是——她第一次主動給人家幫忙,還是之前表現得敵視的對象幫忙,顯得不自然,還有些害羞……
然後那張繡著蘭草的帕子又回到了羅梓的身上。
菁菁不是大家閨秀,也不是家碧玉,要嚴格來,她其實更像是灑脫自然的江湖女子,是頑強生長的岩邊薔薇,她是有些刁蠻,有些霸道,但是同時,她也是敢愛敢恨,更追求自己內心想法的女孩子,她的感情一直都是直來直往,想法和話也是,所以才在和嘉樂第一次見麵生那種事情之後,才能一臉淡然地出“給,師傅,你來砍了他的手!”的話來,她不是不在乎別人對她的印象,而是她奉行的就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是什麼就是什麼”的人生處事!
然而現在,她才察覺到自己的異常,就被嘉樂連番影響了兩次……
還是影響極其嚴重的兩次!
菁菁知道自己雖然自無父無母像是野草一般,在混亂的市井長大,也曾經因為模樣標致而差點兒沒被人販子騙走,賣到窯子或者戶人家做妾什麼的,但是菁菁卻並沒有因此而長歪,反而因為看過肮髒的事情太多,而變得更加的保守,嘉樂這兩次對她做出的事情,確實是狠狠地在打擊著她的道德觀——本心告訴她,男女授受不親。
所以當時才氣得要砍掉嘉樂的手!
菁菁將臉在枕頭上狠狠地蹭了兩下,將眼淚抹去,她咬著牙閉上了眼睛,誓不要再去想,倒是像個刺蝟一樣躲避起來——因為即使她表現得那麼直爽。
她畢竟也才是十七八歲的少女。
十七八歲,是放在現在,最多也才剛剛高考完的孩子。
到底自己該怎麼樣,但是既然是未知的事情,那就等知了再!
就在這樣兩間屋子裏,眾人各懷心思。
數人徹夜未眠。
蠟燭燃盡了,燭淚滑落,在紅檀桌麵上化作燭花。
而悄悄地亮了。
今早上,沒有公雞鳴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