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母,明秀回來了。”昨日種種恍如隔世,李明秀便隻說了這麼一句。
“沿海軍都沒了,德生公都死了,這個稱呼不要也罷。”震驚過後,何梅逐漸平複了心思,也意識到似乎從一開始就陷入了秦百川的圈套。在樓下的時候,秦百川就認出了李明秀,他沒有點破身份,而是借著徐桂林等人讓她放下成見,以大氣度接受叛逆……其實,這何嚐不是為揭開李明秀的身份做鋪墊?
心裏明白是明白,可何梅也不在乎了,撇開她要靠著秦百川奪回沿海軍產業不提,就說現在,她已經是秦百川的人了,作為一個婦道人家,無條件支持男人的決定便是最好的選擇。
心裏想通之後,何梅反倒是坦然了:“李副幫主,你跟秦兄弟是舊交,從秦兄弟那論,你也叫我一聲嫂夫人。”
李明秀搖搖頭,輩分這種東西看不到摸不著,可有時候也挺讓人蛋疼。以前叫義母,現在叫嫂子,傳出去好說不好聽。
“那也由著你。”何梅不在這種小問題上糾結,皺眉道:“秦兄弟……如果是旁人倒也算了……可李明秀……我倒是能夠不恨他,可我擔心勸不住李健,也說服不了何立……畢竟德生公身死,跟他多少有些關係。”
“我能理解,可是嫂子,李明秀來這的用意是什麼咱們還不知道,總要給人家說話的機會。”秦百川笑著寬慰了何梅一句,又招呼道:“行了,既然都是老熟人,讓外麵的人都散去,咱們坐下慢慢說。”
“先生且慢。”李明秀擺手:“外麵的人我有安排,先生既然問了,明秀要說說自己的想法。”
“洗耳恭聽。”李明秀沒有坐下的意思,秦百川也不強求,在秦百川心裏,李明秀這小子算是個人才,當初也是覺得這貨被拋棄挺可惜,所以才放了他一條生路。現在看,一飲一啄,都是天定,要不是當初的心慈手軟,此時也得不到他的幫助。
“德生公對我有恩,李明秀卻做出禽獸不如的事情,現在德生公已經亡故,縱然我有千般悔意也無從彌補。這輩子欠德生公的,隻能下輩子還。”李明秀正色道:“秦先生對我有活命之恩,這個恩情我不想欠,便在這輩子全部還給先生。”
李明秀挺起胸膛:“張廣利、徐桂林、胡翔本就是我的手下,讓他們歸順先生是舉手之勞,而我真正想問的,是先生要如何安頓於我。先生的事情我有所耳聞,在我看來,如果先生不計前嫌大可以將我安頓在極樂軍,若是能在戰場上替先生而死,李明秀此生無憾。”
“想要替秦某而死的人多著,輪不到你。”秦百川有些裝逼的搖頭。
李明秀也不覺尷尬,他比誰都要清楚,秦百川身邊的能人實在太多了,就算他百般隱藏可也極可能被人看出破綻,若是譚教頭上報義王說自己沒死,義王必定要懷疑秦百川此舉的用意,這麼說,留在秦百川身邊隻能是給他添亂。
“極樂軍不收我,看來先生是想把我安頓在安陽。”饒是到現在,李明秀骨子裏還是帶著自信,幾乎不用秦百川多說,他就開口道:“我在安陽時間最長,了解這裏的一草一木,清楚沿海軍的每一項產業,留我在此,可以輔助義母,可以為先生聚斂錢財充當極樂軍餉。”
“至於義母所擔心李健、何立對我的態度,我便隻想告訴義母一句,李明秀已經死了。”說著,李明秀將麵具戴在臉上,決然的道:“秦先生若是留我在安陽,此後在外人麵前李明秀不會開口說一句話,也不會摘下自己的麵具,便為先生,為義母做一個無名啞巴。”
李明秀說完便負手而立,何梅內心受到的震撼極大,她真不曾想到李明秀會說出這樣一番話,做出這樣的決定。當然,何梅也十分清楚,促使李明秀改變的不是德生公,不是何梅,而是白天在自己身上翻雲覆雨的那個男人。在那一瞬間,她真的想問問秦百川跟李明秀的過往,可她忍住了。
秦百川受到的震撼不比何梅小,隻不過,他的震撼不在李明秀本身,而是忽然想起了胡伯伯,當年的胡伯伯不也是為了守一個承諾變成了啞巴吧?心裏喟然一歎,秦百川看著何梅:“嫂夫人,你覺得呢?”
“秦兄弟,你就別笑話我了。”何梅搖頭:“這裏又沒有外人……他們都是為你而來,我的意見不重要。”
“重要。”秦百川正色道:“日後領導他們的是你何梅,不是我秦百川。”
“既然這樣……”秦百川沒做決定是沒做決定,但是意思已再明顯不過,何梅握緊了小拳頭:“徐堂主,那你們就都留下,以後便還是跟著李明秀,具體要分配什麼職務給你們,我還要跟秦兄弟商量,總之,至少我可以保證你們日後所得到的利益不會比現在少。至於李明秀……就按他自己所說,以後繼續留在沿海軍,不過他的名字要改改……依舊姓李,單字‘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