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城內,蘇府
在蘇府的庭院內,此刻有兩人正在對弈,下著象棋,旁邊還有一名絕世佳人觀瞧。
對弈的兩人中,年長者執紅,青年人執黑。
“下棋”在祁國可是非常受歡迎的一種娛樂形式,老少鹹宜,十分受人追捧。但祁國的“棋”不是圍棋,而是象棋。這跟當今仁宗皇帝楊燁酷愛象棋有很大關係。
象棋比之圍棋本來就更容易上手,再加上國師張道全十年前對象棋的一次劃時代改革,加入了“炮、士、象”三子,使得象棋變得更加完善,趣味性也更強,所以深受仁宗皇帝楊燁的喜愛,也從而風靡全國。
而此時年長者與青年人的這局棋,已是兩人的第三十三個回合,雙方剩車馬雙兵仕相全對車馬卒士象全,紅方多一中兵,且馬咬黑象,略有優勢。但此時已進入殘局,變化簡單,稍一不慎,青年人極易求和。
年長者馬、雙兵穩步推進,車時刻控製黑馬出路,可是青年人頗有防守能力,被如此步步緊逼,不僅沒有給年長者絲毫的機會,反而趁他不注意偷襲成功,強行換車,解放了黑馬。
至五十九回合,年長者一兵換雙士,並且單馬跟進,連續幾次叫將,逼得青年人的老將在火山上跳舞,可是青年人的一馬雙象守的是天衣無縫,讓年長者難以成事。
到了六十四回合,年長者久攻不下,一不留神被青年人用一象一馬換了最後的一匹馬,至此年長者單兵難行,青年人也隻剩一卒一象,防守有餘,卻難破紅方陣地,雙方就此打和。
棋局結束,兩人臉上的表情是各有不同,青年人這算是敗中求和,所以長舒了一口氣,而年長者跟臉上的表情就有些怪異了。像吃了蒼蠅一樣,恨恨的青年人說道:“我早就聽別人說你小子行事風格有些賤,本來還不信,現在我倒覺得,他們實在是低估你了,你這何止是有些賤,簡直就是賤無邊境!”
這兩個下棋的人就是蘇北山與郝建了,一旁觀棋的是蘇勝男。
蘇北山那麼氣憤的說話是有原因的,因為這已經是他跟郝建下的第七局棋了,無人輸,也無人贏,皆為和局,但發生這種情況可不是因為兩人下棋的水平旗鼓相當,而是郝建那淫蕩的下棋風格所致。
每個人下棋都有一定的風格,或攻或守,或開棋的布局或用子的喜好,不同的人,下棋風格亦會有所差異。
這些差異往往都是由這個人的性格所決定,而性格又是人生經曆不同的直觀體現,所以有句話叫人生如棋,棋似人生。
拿蘇北山來說,早年叛逆,為妻子放棄榮華富貴,憤然離家,雖儒門之後卻無文人性情,性格衝動無所畏懼,所以那時候他下棋棋勢淩厲,好攻伐,善用車,其攻勢常常令人難以招架。
後來遭逢大變,臥床三年經曆人生百態,被郝建勸醒之後一下子變得十分沉穩,再延伸到下棋裏你會發現,蘇北山的進攻依舊凶猛,但確是謀定而後動,鍾情用馬,有守有攻,頗有些老驥伏櫪的感覺。
所以,有時候通過下棋,真的可以了解一個人的很多東西。
而蘇北山跟郝建下完這七局棋,就堅信郝建的人生中,肯定是經過什麼讓人難以理解的事,因此才讓他的下棋風格如此另類。
郝建下棋水平其實很高,喜歡執黑做後手,但布局和行子滴水不漏,常常可以後發製人,尤其擅長用卒,有道是殘局卒顯威,所以郝建對殘局的處理可說得上是美如畫,相當的細膩,隱隱有一種宗師的風範。
這幾局棋下下來,蘇北山也明顯能感覺得到,郝建的棋藝比自己強不止一個檔次,堪比國手。
可是郝建下棋有個特點,就是不求勝,但求和。這麼高的棋藝搭配這樣一種下棋風格,讓蘇北山實實在在的體會到了什麼叫賤,什麼叫惡心。
每次無論蘇北山握有多大的優勢,無論覺得多麼的勝券在握,郝建總能在絕境中找到那一線生機。蘇北山永遠忘不了有一局自己車馬雙兵,卻被郝建三個過河卒硬生生逼平的那種絕望。最可氣的是,麵對他這樣“耍賤”的行為,你還毫無辦法,因為確實技不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