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國吳王府府門外,裝押行李的車馬整齊的排列在最後排的位置,兩架大的馬車居於最前,奴仆隨從皆整裝待發,隨時準備出發魯陽。
前排的馬車內,吳王側妃段元妃問剛上馬車的妹妹段貴嬪道:
姒娘,王爺出來了嗎?
段姒娘應道:
姐姐,您也知道,吳王一定是舍不得離開這裏,可是皇命難違。就讓他再多待一會吧?
段元妃點了點頭,說道:
吳王一定是舍不得姐姐,比竟姐姐曾經在這裏住過。
吳王府府邸內,慕容垂徘徊的走到先妻的房門前,伸出手想打開房門進去。他把手搭在門上,猶豫了半餉後又縮了回來。慕容垂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推開這扇門,他不知道應該如何麵對青兒,不知道應該怎麼做。他長歎了一聲,最終還是走了進去。
屋內的一切都還是那麼熟悉,紫羅紗帳,絲綢絨被,檀木潤玉,珠簾香氣依舊,沒有一絲變化。慕容垂走進去,身邊仿佛還存在著青兒在世時的關切聲。他默默的朝梳妝台走近,終於那麵鏡子變得不再如從前那樣清晰了,仿佛伊人遲暮的容顏,歲月流逝,年華漸衰。慕容垂仿佛看見自己曾經在這鏡子麵前為青兒粘貼花黃,畫眉梳髻。
他顫顫巍巍的打開鏡子下麵那扇塵封已久的櫃門,從裏麵取出了一個雕刻精致的木盒,木盒裏麵不知道裝的什麼。隻是他緊緊的將那木盒攥在手中,仿佛一鬆開就會消逝似的。他自言自語的念叨道:
青兒,我要離開王府去魯陽一陣了,等過段時日,我就回來看你。
青兒,我對不起你,讓你那麼早就離開了人世。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令兒和寶兒。還有你的妹妹元妃。青兒,你要保佑我們,總有一天我一定會替你報仇的。
慕容垂將木盒小心翼翼的收好後,腦海中便不自覺的浮現了那一年青兒含冤死後的往事。
光壽二年,吳王王妃含冤而死。在王妃被抓之前她曾托付慕容垂照顧其小妹段元妃。那時慕容垂一直深愛青兒,決議不再納妾。直到青兒死後,慕容垂為完成青兒的心願便迎娶了元妃為妻,並封為王妃。
慕容垂一直想給元妃最好的一切。可是這時皇後可足渾氏卻從中作梗,逼迫慕容垂迎娶長安君,長安君可足渾馥蘿是皇後的妹妹,是可足渾氏中傾國傾城的女子,因從小就陪伴在可足渾氏的身邊,因此一切都對皇後惟命是從。慕容垂雖極為不願,卻又不得不從。哪知這皇後更加欺人太甚,硬說她妹妹隻能為正妃。迫不得已,慕容垂隻好廢了元妃的王妃之位,娶了長安君為正妃。
那段時日,他常常對酒當歌,他深知自己對不起青兒,可是他卻無能為力。
慕容垂轉身便離開了青兒的房門。剛到府門的那一刻,他回頭望了望門口的那些長勢極好的花藤。青兒種下它們的時候,令兒才剛剛出生。可是青兒死後它們便莫名的枯萎了,如今它們竟又莫名的茂盛了起來。
慕容垂走到馬車前問車夫道:
夫人們都上車了吧?
車夫應道:
回王爺,是的。
慕容垂從侍從手裏接過馬匹,縱身一躍便跳上了馬背。慕容垂對車夫說道:
好了,我們出發吧。
這時,段姒娘掀開車簾正想問什麼,元妃拉住她道:
姒娘,別問了。
車隊徐徐的離開了吳王府,最終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王府門前,女子衣衫單薄,麵容憔悴的迎風而立,她張望著那消失不見的馬車突然沉思了起來。
光壽二年,皇後梓潼宮。
馥蘿站在殿下,低頭小聲的對皇後說道:
姐姐,馥蘿不想嫁給吳王?
可足渾氏笑了笑說道:
蘿兒,姐姐聽叔父說你很喜歡吳王的不是嗎?
馥蘿點了點頭應道:
父親說得沒錯,馥蘿是喜歡吳王殿下,可是姐姐吳王不喜歡我,我也不想讓吳王討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