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我和楚軍師跟隨著艾拜都拉親王,向仲將軍等人辭了行。隨行的還有康熙皇上禦賜的數百輛皇馬車,以及各種禦賜的珍奇寶物、綾羅綢緞、兵士武器等。
“艾拜都拉,今日一別,他日相見又不知為幾何了。親王還需珍重。”仲將軍將我們送上馬背後,依依惜別道。
“將軍也請珍重。”艾拜都拉親王拱手道。
“楚哥哥……”仲夢琦從大門一路追了出來,紅腫著雙眼道:“楚哥哥,天已漸寒,西行之路想必寒風更甚。哥哥將這件披風帶上吧。”說著,從懷中取出一件紅絨披風,遞給了楚軍師。
“……多謝夢琦妹妹。”楚軍師看了看,也不好推辭,便接了過來。
“楚哥哥,此番離去,還請不要忘記夢琦……”仲夢琦幾乎是要哭了出來。
“必是不會忘的。”楚軍師微笑道。
“好了好了,女兒啊,快讓親王他們上路吧。”仲將軍將仲夢琦拉回自己身邊後,說到:“親王,此去路途遙遠,不知所攜物品可足夠?”
“尚足亦。”艾拜都拉親王道。
“如此,吾便可放心了。”仲將軍頓了頓,“吾這裏也沒什麼好的,唯有這三十年的女兒紅,親王且帶著路上喝吧。”
“哦?此乃酒釀珍品啊!多謝仲將軍了!”艾拜都拉親王高興的說到。
“哪裏哪裏。天色不早,親王請啟程吧。”仲將軍說著,招呼管家和雜役們替我們檢查好隨行行李和車輛後,擺了擺手說到。
“那,吾等便告辭了。”艾拜都拉親王說著,高揚馬鞭,一聲“駕!”,隨行隊伍便浩浩蕩蕩的啟程了。
如今是快到十一月了,京城裏已經可以感覺到絲絲寒意。我和楚軍師駕馬,跟隨在艾拜都拉親王兩側,引領著身後綿長的隊伍,穿過京城門關,一路向西而去。
風蕭蕭兮易水寒。雖然隻是十月末,但由於這個朝代的外野十分寬廣,除了一些樹木,道路四周幾乎沒有任何遮擋物,深秋的寒風就這麼肆無忌憚的吹在了我的臉上,凍得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弟弟,如果感覺冷的話,到後麵的馬車裏麵坐一會吧。”楚軍師關心道。
“啊,沒事,沒事。”我緊了緊衣領,微笑道。
遍地的枯葉,在馬蹄和車輪的踩踏下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天邊劃過的排排大雁一路向南遷徙著,不時發出陣陣的清啼。道旁的河流內,時不時躍起的魚兒,濺起星星的水花。我騎在“靈兒”背上,不禁為這眼前景致引得分了神……
……
“大人,大人,求求你們,救救我家孩子吧!”一陣陣的哭訴聲傳來,驚得我頓時從浮想聯翩中醒了過來。
“這位夫人,你家孩子怎樣了?”卻是艾拜都拉親王停下了馬兒,問到。
“楚哥哥,沒想到親王連這路邊的小事都管啊。”我小聲對楚軍師說到。
“弟弟你有所不知,親王他一向體恤民情,關心百姓。”楚軍師回答到。
“哦……”我若有所思道。
“大人……我家孩兒不知為何,突然間身體火熱,喘息不止,一步也走不成了……”女子哭泣道。
“哦?”艾拜都拉親王說著,從馬背上一躍而下,徑直走到了那位女子身邊,蹲了下來,“讓我來看看。”
“咦?難道親王他還通醫術?”我驚訝道。
“親王自幼喜讀醫書,也曾多次向名醫討教醫學難題。弟弟你可能還不知道,曾經親王的父親在一次征戰中失去了一條胳膊,就是親王為自己的父親包紮止血,醫治好了的。”楚軍師說道。
“親王還真是個博學多才的人啊。”我讚歎道。
“這位夫人,你這孩子情況怕是不太好。這樣罷,你且上車,待我們行至前方僻靜處,我再來幫你家孩兒珍病。”艾拜都拉親王簡單看過躺在女子懷中的孩子後,說道。
“這怎麼行……”女子惶恐道。
“無妨,你且隨我上車吧。”艾拜都拉親王說著,從女子懷中接過了病兒,將女子邀上了我們身後的馬車。
“親王,我們還需趕路啊。”一位皇上派來協助艾拜都拉親王管理隨行車隊的小太監說到。
“不礙事,我們到前方先歇息一二,待我幫這位夫人看好了她的病兒,再走也不遲。”艾拜都拉親王將那母子二人安頓好後,向著小太監說到。
“這……好吧……”小太監見艾拜都拉親王主意已定,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麼了。
車隊又向前行進了二裏,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周圍並沒有什麼可以住宿的地方,隻有一座看上去已經廢棄許久的民房。
我和楚軍師一道,幫著親王安頓好隨行的車輛後,又幫著將那對母子攙扶到了民房內。
待眾人生起火,架起灶,鋪好了被褥後,艾拜都拉親王帶著一條毛毯,輕輕蓋在了躺在鋪蓋上的病兒的身上,伸手為孩子把了把脈。
“大人……我家孩子怎樣……”一旁的女子焦急的含淚問到。
“……”艾拜都拉親王認真的把著脈,半晌兒,皺眉道:“情況不太好。初見你兒時,吾本以為隻是普通風寒,然現在細細查看,方知你兒乃是風寒於堵至肺髒,傷了神氣。”
“什麼?!”女子一聽,頓時止不住的痛哭了起來:“我的兒啊……嗚嗚嗚……這可如何是好啊……嗚嗚嗚……”
“這位夫人,你先冷靜一下,別著急,我相信親王他一定有辦法治好你家孩子的。”我見狀,連忙上前去安慰到。
“什麼?”女子雙目含淚,卻一臉驚恐的問到:“你剛才說……親王?”
“對呀,這位正在幫你家孩子瞧病的人,就是親王啊。”我淡定的回答到。
“這……”女子驚恐到,“小女不知是親王大人……小女怎敢勞親王大人大駕……小女有罪……”說著,就準備拉著孩子跑走。
“欸。”艾拜都拉親王拍了拍女子的肩膀,示意她坐下:“如今這孩子病的如此之重,外麵方圓數裏又毫無醫家,你這是要往哪裏去啊。”
“可是……”女子驚恐不定。
“無妨,”艾拜都拉親王微笑道,“吾曾通讀醫書,對此番病灶也算是有所應付,你且安心吧。”
“可是……您貴為親王,我怎能……”女子結結巴巴道。
“哎呀你就別擔心啦,我們的這位親王可是一位體恤百姓,勤政愛民的好親王呐!你就讓他幫你孩子治病吧,放心吧!”我上前安慰道。
“可是……”女子正為難著,突然,那病兒猛烈的咳嗽了數聲,竟生生咳出一口血來。
“我的兒啊!!!”女子嚎啕一聲,隨即掩麵,泣不成聲。
“夫人莫慌。”艾拜都拉親王安慰道,而後觀了觀病兒的神色,又佛了佛病兒的胸口,把了把脈相後,說到:“所幸,此乃擁堵肺髒之淤血,咳出來也好。”
“親王大人,我這孩子……還有救麼?”女子邊哭邊問到。
“有救。”艾拜都拉親王嚴肅的回答後,又對著楚軍師說到:“軍師大人,且拿筆紙來。”
“是,親王。”楚軍師說著,轉身從行囊中取出了毛筆和宣紙,又研了一些磨,準備好後,回身向親王說到:“親王吩咐吧。”
“此兒感病甚急,所幸傷內髒不深,我舉一些草藥,你且記下,命人速速快馬趕回京城取之。”親王說到。
“是。”
隨後,楚軍師細細記下了艾拜都拉親王所列舉的一眾中草藥的名稱後,又專門挑選了一匹快馬,命一位隨行官兵帶著藥方,快馬加鞭地回京城去買藥了。
“這位夫人,”艾拜都拉親王替病兒裹好了毛毯,又用隨軍攜帶的一點清熱去火的草藥煮了一些藥水,用湯匙沾了一些,潤了潤病兒的嘴唇後,小心翼翼地扶著病兒將湯藥喝下,而後將病兒放在了鋪有鋪蓋的地上,使其躺平後,便起身將麵前的篝火架地更旺了一些,“如何稱呼?”
“小女糙名,不足為道。我與我兒都是張家莊人。”女子低聲道。
“原是張夫人。”艾拜都拉親王微笑道:“張家莊……卻不在京城附近吧?”
“正是,我們村離京城尚有二十餘裏。”
“哦?那又為何會出現於此?”
“回親王大人,小女所住村莊,連日來為病魔荼毒,村裏大部分人,都生了與小兒同樣的病症。我們村窮,又偏偏在那不近人煙之處,周圍並無可求醫之所。無奈,我隻得出村來尋醫。”女子頓了頓,淚水又湧上了眼眶,“連日來,我與我兒四處奔走,尋不得一醫半藥,便想到這京城來碰碰運氣。原本我兒身體無恙,我二人走得倒也快些。可誰曾向,半日前,我兒卻也偏偏感了這病症,這才倒下。我們在這荒郊野地無依無靠,本已絕望,然不曾想竟在此遇到親王!親王能如此救助於我兒,親王您就是我們母子的大恩人,活菩薩啊!”說著,張夫人猛地跪在了地上,連連磕了好幾個響頭。
“張夫人莫要這樣!”艾拜都拉親王見狀,忙上前扶住了張夫人,“我等也隻是從京城出來,趕路之中恰巧碰到。正巧吾略通醫術,見這四周毫無人煙,便出手相助,算不得什麼。”
“咳咳,咳咳。”躺在一旁的病兒似乎是緩過來了一些。
“我兒……”張夫人哭著撲在了病兒的身側,“你可有好些?”
“娘……”許是此時身體暖和,再加上剛才稍稍喝了一些清熱去火的藥水,這病兒漸漸緩過了神氣來,“我們……這是在哪兒?……”
“我兒啊……”張夫人輕輕捧起病兒的臉,哭著說到:“感謝上天,我們遇到大恩人了。”說著,引著病兒向自己手指指示的方向看去,“這位就是親王大人,是他救了我們母子倆。”
“親……王……大人……”病兒神識尚沒有完全清醒,隻是喃喃的說到:“多謝……親王大人……”
“欸,不必。”艾拜都拉親王上前,扶著病兒再次躺下後,微笑著對張夫人說到:“看你兒此番情形,想來吾估計的倒也不錯。”隨後,又替病兒把了把脈,“嗯,些許寒氣已經逼出,但尚有一些滯留於肺髒之間。待草藥取回,煎服之後,想必不出兩日,即可痊愈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親王,沒想到啊,你對醫學還蠻精通的嘛!”在一旁看了許久的我,終於還是忍不住讚出了聲。
“弟弟。”楚軍師拽了拽我,示意我說話不應該如此隨意。
“哈哈哈,悠軍師過獎了。”艾拜都拉親王笑道。
……
“親王,藥取回來了。”許久之後,之前出去買藥的兵士回來了,還帶回來了一包包研磨好的草藥。
“很好。”艾拜都拉親王接過藥包,打開來仔細檢查了一番,“嗯,不錯。”便差下人出去煎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