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似箭,轉眼間兩年時間彈指既過,又是一年盛夏時,慶春堂後樓的廳堂中,三個少女手持樂器,鶯歌燕舞。
葦生已經十三歲整,幾年的深居簡出使她清麗沉靜如空穀幽蘭,身量明顯長高,比同歲的蘆蘆略微高出半個頭,月白繡花衫下青澀的小胸脯已微微隆起。
剛剛洗過的頭發如墨雲般流到腰際,瑩潤白嫩的瓜子臉上眉毛細而纖長,一雙水靈秀媚的大眼睛略微成杏仁形狀,密密的睫毛迷蒙長翹。小巧挺秀的鼻子下依然是小小的紅唇,尖尖的下巴。
她細長白皙的手指靈巧的按著琵琶弦,清聲唱道:“碧草青天流水潺,畫樓高歌為哪般,卻見那粉牆外,春點杏桃紅綻蕊,風欺楊柳綠翻腰。”
旁邊一個少女接聲唱道:“春來桃杏芳心動,葦花開處聞驚閨。喚梅香你與我門外看,遊方的貨郎賣的什麼簪環?”
歌聲未落引來一陣嬌笑,葦生歇了琵琶對著她笑呸了一聲:“好無聊的蘆蘆,明明是榴花開處,唱什麼葦花?”
十三歲的蘆蘆緊衫窄袖,嬌俏的臉上紅撲撲如芙蓉漸開,天然的蜜色肌膚如絲般細致光滑,雖然不象葦生般白嫩秀氣,卻柳眉俏眼,唇紅齒白,流露著天然明麗。
她笑著道:“青蘭小姐,您別唱的太好聽了,將來登台時一曲成名天下驚,我和青竹妹妹隻能淪為陪襯了。”
葦生站起來施了個禮道:“不敢不敢,有青菊名角兒珠玉在前,青蘭小丫鬟我甘拜下風。”兩個人一唱一和,逗得菱花咯咯大笑。
十一歲的菱花也開始抽條兒了,一張小臉卻依舊圓圓嫩嫩,笑起來兩彎月牙的眼睛象極了萍萍,她笑道:“葦生姐姐,蘆蘆姐姐,你們倆都唱的比我好,都能成角兒,丫鬟的角色還是讓給我吧。”
三個人一陣歡聲笑語,引得樓上的玉煙笑咪咪的走下來看:“三個丫頭笑什麼呢,這麼高興?”
葦生笑道:“玉姨午覺睡醒了,我們吵著您了吧。”
玉煙這幾天心情特別好,慶嬤嬤跟她說了,等年底忙完了事,去年新進來的幾個青果子也穩當了,就放她和玉卿出去嫁人,楊老板前幾天到堂子裏打牌也和她說了,家裏都安排好了,年底嬤嬤放話就來贖她。
她笑著說:“不吵不吵,難得你們這麼樂和,成天在房子裏也怪悶的,姐妹們說說笑笑是好事,要不都成了悶葫蘆了。”
如今三個女孩也懂事了,知道幫她帶帶新來的幾個青果子,自己倒是輕省好多。葦生她們已經搬到另一個房間去住,六個去年新買進來的青果子住了原先的房,年歲都還小,最大的也不過九歲。
蕊芳和蕊紅在萍萍破身那年年底就掛了牌子。先唱三個月清倌亮相,引得客人如風般來,去年端午便梳了頭。慶嬤嬤總算沒有委屈蕊芳,東城本土第一大銀樓聚金祥的少東劉公子出二十根金條買了她的初夜。
劉公子不過二十七八歲年紀,人生得風流倜儻,出手闊綽。給蕊芳梳了頭後便長包著,不接客人,隻清唱端盤子打茶圍。
蕊芳雖然知道是做了***玉煙好說好勸之下,劉公子又是一表人才,還包下了她不用留客過夜,也委委屈屈地認了命,隻盼著兩個人打的火熱的時候,能跟慶嬤嬤說把她贖出去就算萬幸。
慶嬤嬤經營堂子這麼多年,也知道哪些姑娘該留,哪些姑娘要趁熱打鐵賣個好價錢,因此早就叮囑她把葦生幾個好好栽培著,一旦蕊芳被贖了便有個接手的姑娘。
再者青菊這兩年風頭也很盛,雖然是未掛牌先破了瓜,但天生的聰明伶俐,模樣出挑,來捧場的恩客不少,跟玉卿那邊的三個都梳了頭的熟果子香琴,香晚,香芸穩坐著二等姑娘的四大首位。劉婆子去年又送了幾個青果子來,雖然還不大夠用,但也不至於後手不繼。
自己已經二十七歲了,蕊芳已經安頓好也沒了什麼牽掛,這一出去正好跟著楊老板安安心心的過日子,享幾年姨奶奶的清福。
想著想著心裏越發的高興,笑道:“今兒放你們假,不用操練了,在屋裏想玩什麼就玩會吧。過幾天我讓青梅回來看你們。”
三個少女樂得一陣親姨好姨的叫,王媽子笑嗬嗬的站旁邊瞅著,心裏替玉煙高興,已經開始籌劃著怎麼幫她在楊老板家站穩腳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