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勸慰(1 / 2)

前堂內,白雪蓮靜靜的打量著兩個孩子,葦生和蘆蘆早被慶嬤嬤在後院吩咐打水梳洗收拾了一番,強著換上了兩件幹淨衣裳。瞧著比先時好多了,隻是掩不住手臉上的傷痕和憔悴的臉龐。

看了一會,白雪蓮道:“看來已經受過教訓了,還好,總算是個完人。慶嬤嬤不妨回避一陣,我有話跟這兩個小囡說說。”

慶嬤嬤連連點頭答應,帶著人欠身退了出去。白雪蓮仔細看著葦生,眉纖眼大,鼻秀唇小,瓜子臉蛋尖尖下頦。弱弱的跪伏在地上,分外惹人憐愛。

她歎了口氣對兩個丫頭道:“把她們倆攙起來,放凳子上坐著。”兩個丫頭應了,一人一個麻利的把兩個小囡扶到凳子上坐穩。

葦生也好奇的悄悄打量著白雪蓮,見她容貌美麗裝飾高華,對自己又那麼客氣。不知是什麼人物。

白雪蓮溫聲道:“你就是鳳來朝?那個叫什麼名字?”葦生道:“我不叫鳳來朝,我叫秦葦生,她是薛蘆蘆。”

雪蓮笑道:“果然是個倔強的孩子,其實叫什麼名字有什麼要緊呢?重要的是你還是你,不管叫什麼,什麼身份,隻要沒失了本心,都還是你。”

葦生聽她這幾句話玄奧新奇,細細想來頗有幾分深意,不由抬頭看向白雪蓮,眼中大有探究之意。

白雪蓮道:“這幾年想來你們也讀書認字,通曉道理。這是好事,人若無知則可笑可懼。古人雲‘讀書明理’就是這個道理。”

葦生不由接口道:“我們正是因為讀了些書,知道禮儀廉恥,才不肯做這個下賤行當。就算是在村裏一窮二白一無所知,也不會甘於墮落。”

雪蓮笑道:“這話說的好,不過你有沒有想過,人若是落到一個別無選擇的境地,無從選擇無可奈何,你又待如何?象那天晚上一樣逃跑,還是象如今這樣被打的遍體鱗傷,憑空送了性命?”

葦生垂下眼簾想了想道:“我們隻是被爹娘不知情的買賣出來,上了這些壞人的當。既然抗爭不過,也隻能一死求全吧。”

白雪蓮道:“你錯了,死固然是解脫,但是又能如何?你能保證家裏賣了你,將來生活窘迫不賣下一個兄弟姐妹嗎?若是你的姊妹再落到虎口裏呢?或者那天晚上逃了出去,再碰到壞人攔截,轉賣到更下賤的地方去。你又逃一次,又死一次不成?”

葦生聽了這話細想確實如此,低下頭默默的不做聲了。蘆蘆大睜著兩眼看著她們對答,心下尋思也是七上八下,不知如何是好。

白雪蓮笑著向葦生點點手道:“你過來,到我跟前來。”葦生怯怯的站起身來,一步一挪的走到她麵前垂頭站著。

雪蓮輕輕的拉了她的手道:“打的疼嗎?”葦生眼圈一紅,咬牙道不疼。雪蓮蹙起秀眉長長的歎了口氣道:“若幹年前,我也象你這樣,深夜出逃,被打的遍體鱗傷關在黑屋裏奄奄一息,一心隻想求死,一了百了。”

葦生猛的一震道:“你是那天晚上馬車裏的太太,你這麼榮華富貴,難道也是堂子裏出來的人?”白雪蓮微微一笑道:“不錯,我也是堂子裏出來的人,當年花街的第一花魁白雪蓮,怎麼,你很吃驚?”

葦生驚異的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搖頭道:“你看起來一點兒也不象,氣質高雅,舉止嫻靜。象個千金大小姐。”

白雪蓮指使丫頭端了凳子過來放到跟前,按著葦生坐下緩緩的道:“我的出身就不提了,曾經尊貴無比。一朝零落被拐賣到這煙花之地。我也曾經逃過,被抓回來打的遍體鱗傷關進黑屋。也曾絕食求死,百般掙紮。

可是你又哪裏知道外麵的世道,逃出去舉目無親,一片茫茫。抓回來遭受毒打不說,日夜有人看管著,便是咬舌自盡也成奢望。你若是斷食,便撬開你嘴往裏灌,若是撞牆,便捆的你如粽子般。那樣的苦楚你可曾經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