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芳閣裏眾人皆是全神貫注地盯著台上的沈少君和常司令二人,可沒人注意軟癱在地的幾個女人。方雲飛滿頭大汗滾滾而下,盯著常司令眉眼間越發陰鬱。他父親曾是沈大帥的副官,出生入死數十年,如今掌管著東南兩城軍機要職。一家子的榮華富貴都是沈大帥給的。
更何況他和少君自幼的玩伴。要不是這次林毅棠來了,宋大少爺一定要拉了他作陪,他又一時興起想和少君逗逗樂子才力邀他來。少君怎會踏足這種地方。若是出了一星半點的差錯,自己一家人隻怕也走到頭了,更對不起這位一直沒當他是下屬的兄弟。
想到這裏他一步一蹭的往前挪,想靠台子近點兒找機會將少君護下來,奈何心裏太吃緊,腳便不聽使喚如冰凍了般硬。渾身上下恰如澆了一盆雪水。
常司令鬧騰了這半天,酒也有點醒過來了,瞄著幾個少年都是鮮衣美服極其華貴,也知道自己恐怕惹上了不該惹的麻煩,隻是話已經吐出口了,卻找不著法子收回來,隻得硬著頭皮將槍一擺道:“小子,你別過來,再過來爺可真開槍了!”
沈少君瞧著他那色厲內荏的樣子,揚眉冷笑一聲道:“怎麼,常大司令的槍是用來嚇唬人的?既然要開槍,怎麼還不動手?”依舊是對著他一步步逼近前去。
常司令舞著槍胡亂叫著:“你別過來,再過來,再過來別怪爺的槍走火不認人!”說話間額頭汗水滾落,已是亂了陣腳。
隻見沈少君緊抿著薄薄的嘴唇,一雙清朗的眼中似有寒光迸出緊緊逼視著他,人已逼到身前咫尺,離那槍口不足半步。
下頭眾人已是驚的驚呆,嚇的嚇楞,那常司令也無法可處,怪叫一聲撲上前道:“小子,爺今天跟你拚了!”話未落音,覺著兩眼一黑,一隻鋥亮的皮靴已經踹到了臉前,卻是被沈少君給一腳向後踢飛了。
下麵眾人心裏陡的一鬆,一塊大石總算落地。還未及喘息,隻聽上頭又是兩聲尖叫,將眾人的心提了起來。這常司令被沈少君一個正踢腿踹出去多老遠,恰恰飛滾到葦生兩人藏身的小間裏才落下來,手腳亂舞,將兩個女孩的麵紗衣服扯的淩亂。
葦生和蘆蘆在小間裏是眼睜睜的將這場亂事從頭看到尾。待到他們台上對峙的時候,兩人緊緊擠做一團連大氣都不敢出,誰知這常司令竟被踢得半空而降了,還扯了倆人的衣裳麵紗,半日的緊張全化成了尖叫衝出口外,驚呼著從小間門裏磕拌著跑了出來。
眾人見台上竟跑出兩個花容失色的女孩子來,個個滿麵驚詫。慶嬤嬤正在地上歇息了半天剛爬坐起來,一見是葦生和蘆蘆,才想起來她倆是自己上半晌允了在裏頭見識的,當下兩眼一翻,又是一句親娘乖乖癱在地上了。
這會兒也沒人管那窩在小間裏的常司令死活,目光都向兩個姑娘看去,葦生自進堂子也沒在男子麵前露過臉,見眾人目光灼灼,羞得忙著拉扯那破爛的麵紗想將臉擋住。
她這般羞怯,染得白嫩小臉兩頰暈紅,細眉雙蹙,一雙水光盈盈的大眼睛滿是無措,直象被偷了羽衣的仙子般嬌羞柔弱,動人心魄。林大少爺與宋璜卿等人均在心裏讚了一聲“絕色”
與她近在咫尺的沈少君也不承想一腳過去踢出兩個美貌姑娘來,驚詫之間隻看見她那絕美容顏含羞帶俏。一雙眼睛清亮無辜得要滴出水來一般。忽想到便是被譽為京城女子大學第一校花的秦樂瑜也沒有這般清幽美麗。
一時之間稀裏糊塗如在雲霧裏,隻聽見自己嘶啞著嗓子擠出一句話來:“難道這也是這裏的姑娘?”話剛出口腦子一清又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這樣清幽純淨的女子怎麼可能也是堂子裏的姑娘呢?可她們又怎麼在這同芳閣裏跑出來了。
葦生本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有些好笑,聽了這句話臉色一白,又羞又窘地低下頭去,目中湧起一陣水光,淚水便如珍珠般滾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