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天聽到“最後”兩個字時,竟不由自己的將目光轉向了低頭的她,眼神中竟出現了疑惑,隻是在她抬起頭後,他又將目光移回瀑布之上,眼神恢複清冷。
“今天是我最後一次來見你,以後,你就可以解脫了,沒有我煩你,你一定會再次學會微笑,而且,也不會再不耐煩的皺著眉頭了。這樣,你是不是可以輕鬆了呢?”她看著他那俊如天顏的臉,笑著道,隻是,任誰都可以聽出她語中的悲涼,那淒涼是那樣的明顯。可是,隻有她自己沒發現。她還以為她掩飾的多好呢。
她就這樣看著他。而他,依舊沒有說話,甚至沒有看她,隻是沉默。
他終是這樣冰冷。“言溪告辭!”她終於垂下了眼眸,輕輕道。
刑天看到的,不,應該說是感覺到了,她垂眸的那一瞬間,一滴清淚從她眼中滴落。
言溪轉身離開了,輕紗白衣隨風飄起,那背影失落淒涼。“刑天,我以為你會問我一句,說出留我的一個字,可是,你沒有,果然,在你心裏,我,僅如風,在你身邊吹過就散,絲毫未真正走進你心裏過。”言溪心痛,卻無言道出,隻能在心裏對自己說。
轉身看向言溪,看著言溪離開的背影,刑天竟有一刻想拉住她,留住她,可是,剛剛抬起的手,還是放下了,因為他深信,他不會動情。包括對她。看著手中的溪雲,心想將它扔掉,但始終不見動手。轉回身,目光落在了玉石凳邊的清幽蘭之上,這花,還是她送的。
“刑天,我該恨你嗎?我愛了你萬年,卻始終換不回你的一個眼神,我的愛,對你而言,當真如此廉價嗎?”淚,像銀河之上的星,閃著耀眼的光芒。“若有來世,我定不當神,隻願做那人間一名普通女子,享被愛之幸福,不受愛人之辛苦。”言溪回到雲嵐居,看著那碧綠的清幽蘭,靜靜道。
白衣身後出現翠綠青裝,“言溪,你後悔了,是嗎?”聲音像黃鸝的歌聲一般,清脆而動聽。隻是她眉眼之間似乎在隱藏著什麼,讓人覺得不舒服。
抬起淚眼,言溪看著麵前的美貌女子,淚,止不住的往下落。“柔姐姐,我,我該怎麼做啊?”言溪握住了丹柔的雙手輕泣道。
丹柔撫上言溪的肩,輕輕道:“既然這麼痛苦,那就忘記吧,做凡人,並無不妥,就如你剛剛所言,‘享被愛之幸福,不受愛人之辛苦’未嚐不是件好事。”
“可是,天、人兩界不是已經隔斷了嗎?”言溪問,這話,說的有些詭異。
“是的,可是,你忘了有傳送帶了嗎?”她道“你總該忘記的,不是嗎?不然,這樣的苦,你還以為你能承受多久?”丹柔的手始終沒離開言溪的身體,她可以清楚的憑著自己感覺到的而判定言溪的想法,她在猶豫,她動搖了。
是的,言溪動搖了。或許,她真的可以放棄關於他的記憶而進入凡間做一個最普通的女子。這樣她或許會幸福些。可是,她能忘他嗎?萬年的感情,會輕易的放棄,忘記嗎?
她無法肯定,可心中那份牽掛,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她不可以離開他,她不能沒有他。可是,如丹柔所說,這樣的苦,這樣的痛,她,還可以撐多久?一百年?一千年?還是一萬年?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這一萬年已經讓她快垮了,她根本沒有那個時間,那個精力在等他一萬年。所以,她最終還是會選擇哪條路的,是嗎?
丹柔將言溪的掙紮和動搖都看在眼裏,嘴角那一抹不易讓人察覺的笑容已經暴露了她的野心和心計。隻是,除了她自己之外,沒有任何人發現。
“雖然通過傳輸帶會讓你仙力盡失,但同時也能讓你失去記憶,從而做一個最普通的凡間女子,這,不正是你希望的嗎?也許你也可以從此徹底解脫。”丹柔輕聲道,語間流露出幾分關心與憐愛。
然而,丹柔的話的確很有攻擊力和說服力,本就動搖不定的言溪,猶豫的更厲害了,她的目光已失去神采,像是一汪死水一般。
見她已經被自己‘勸’的差不多了,丹柔知道自己不能再說了,再說反顯可疑,於是,她靜靜的站在言溪的身邊,等待著她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