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明白了，那麼屬下先行告退。”
“嗯。”
姬少昊揮了揮手，隨後她讓自己的侍衛長退了下去。
這次戰爭的大局已經定了下來，她在來到啟歌國之前就已經做好了全局的準備，而且在這六十八年當中的時間裏邊，根據她在那邊布置的線人傳來的消息，極西之地一直都處於一個和平的時代。
有常識的人都清楚，在動物園裏馴養的獅子長得無論怎麼凶殘都好，都打不過野外長大的獅子，因為它已經太久都沒有見過血了。
姬少昊走出了涼亭之外，然後踱步在後庭當中，這一場春雪來的並不怎麼猛烈，反而是有一種溫和的感覺，銀裝素裹的小樹林當中，所有的植被上麵都覆蓋著一層薄薄的積雪。
她靠近了一顆已經開始迸發出綠芽的樹苗，然後將手掌覆蓋在了粗糙的樹皮上麵，輕輕地撫摸著，感受上麵的紋路。
真像啊……
當年的嵐鄲戰役當中，所有人的屍體都是這樣子蓋著一層積雪。
身披甲片的少女愣愣地望著腳下紅色的積雪，它們此刻已經全部都被士兵的血液染紅，斷開成兩截的身體，翻開的內髒，已經破損了的戰戟。
她站在了最高的屍山上麵，但是屍山卻是自己的同伴堆積起來的，她被包圍了。
「姬將軍，就讓我來護送您突圍出去吧……您是嵐鄲國最後的希望了！」
渾身是血的士兵此刻依舊停止了腰板站在了姬少昊的旁邊，他的語氣中滿是堅定，但是身體卻已經不住地顫抖了起來——這是連續作戰了好幾個小時的後遺症，從天亮到傍晚，從一開始的大軍到現在隻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肥波在剛剛為了保護自己，挺身出去挨了那些惡魔的一劍，結果在蒸汽的呼嘯聲當中，他分成兩半的身體從熾熱的白霧當中掉落出來。
姬少昊永遠，或者說是一輩子都忘不了他將自己推出去的那一下，眼中帶著赴死和解脫的意思，嘴巴蠕動著，扯出了一個帶血的笑容：「快走。」
簡直就像是一個嘲諷，自己身為嵐鄲國大將軍，到最後居然會被人圍剿在皇宮正門的門口外，而自己身後的士兵則是緊閉著大門，死活都不肯讓自己這些殊死奮戰的人進去躲避一下。
城牆上的士兵帶著恐懼和幸災樂禍的眼神看著自己，而城牆外的敵人則是用看著死人的眼神看著自己。
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了？
「姬將軍！」
身旁的人不住低吼了一嗓子，看樣子是這個時候的緊急關頭自己發呆的樣子被他注意到了。
「別喊我姬將軍了，喊我少昊吧，蠻子……我覺得有點累了。」
為數不多還存活著的士兵在奮戰著，但卻是一麵倒被屠殺的模樣，而穿著赤紅色惡魔盔甲的敵方首領則是站在了另一處同樣用屍體堆積起來的製高點上麵。
雖然隔著奇怪的鋼鐵麵具，但是姬少昊依舊能感受到那個赤紅色的惡魔看向自己的眼神，那是一種帶著不屑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