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再次回到關內已是清晨,不久前還空空蕩蕩的街巷已經開始熱鬧起來,人們進進出出,最麻利的已將攤子擺好,開始了一天的叫賣。這時候生意最好的當屬食鋪了,擺上幾張桌椅,備好幾個碗,就算是開張營業。要多少烙餅,多少奶茶,買家吩咐一聲,賣家一切一撈,幹脆利落,毫厘不差。
阿迷一直跟在木籽離身邊,兩人慢慢地向前走著,一路無話。
經過一個食鋪的時候,阿迷想起昨日的烙餅已經吃完,便道:“阿離,你等等我,我去買個餅來。”便去和老板吩咐自己要的東西。
木籽離並沒有應答,隻是停下了腳步。她抬眼看向四周,腦中一片混亂。自從阿爸走了之後,她一直提心吊膽地生活著,應付著每個到來的日子,如今,身心俱疲,再也沒有力氣去想什麼,隻覺得頭很沉,全身麻木,心髒隱約傳來陣陣抽搐。
一個紅色的皮球滾到腳邊。她循著球來的方向看去,隻見一側巷子的暗處躲著一個小孩,正睜大眼睛怯怯地看著她。
“是你的球嗎?”她問道。
小孩沒有任何回應,還是那樣怯怯地看著她。
木籽離慢慢撿起球,走到他躲藏的地方,將球遞給了他。
小男孩接過球,依然一言不發地看著她。
木籽離便蹲了下去,問道:“你是一個人嗎?”
小男孩這次有了反應,他點了點頭,向巷子的另一邊走去,走了幾步停下,回頭看著木籽離,像是讓她跟上的意思,她便跟了上去。
巷子的另一頭是一個土坡,看來方才這個小孩子便是在這裏玩球的。木籽離跟著他走到了坡上一塊較平坦的地方。小男孩指了指一個地方,示意木籽離站在那兒,她便依他的吩咐站好。
小男孩一言不發,隻是自顧自地蹬起球來。
這下木籽離可大開了眼界,隻見那個皮球在男孩的腳上像是活了起來,一會兒高一會兒低,一會兒左一會兒右,甚至在他的肩膀上來回滾動,靈動至極,足足有一刻,球都沒有從他的身上掉下地來。
一會兒過後,他停止了表演,微喘著氣上前將球遞給了木籽離,小臉彤紅。木籽離見他如此可愛,心裏似乎比方才好受了些。她接過皮球,輕輕摸了摸他的頭表示讚許。
她以前見過北漠的貴族男孩玩這種皮鞠,不過他們僅僅是踢來踢去,從沒像眼前的男孩這樣的玩法,她自己更是沒有碰過這種球。看著手中球的質地頗好,想來價值不菲,這小男孩估計是富貴人家的孩子,卻不知為何他會獨自一人在這偏僻之處玩耍。
不過現在的她什麼也不願去想。她學著小男孩的樣子蹬了一下球,卻全然控製不好,才一下球就掉到了地上。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小男孩,見他隻是一言不發地坐在一旁看著她,便撿起球繼續蹬了起來。起初,她每蹬一次球就要下地,漸漸地,便稍稍能控製了一些,可以連蹬好幾下不掉。小男孩見狀也高興起來,上前來和她對蹬皮球。
二人正玩得興起,忽然從遠處傳來了一陣急急的馬蹄聲。小男孩人一頓,球便從他身旁掠了過去,滾下了山坡。他急急地去撿球,不小心絆了一跤,整個人便向坡下撲去。木籽離見狀大駭,那馬轉瞬即至,她顧不得多想,便飛身撲了下去,緊緊護住男孩,二人一起滾到了坡下。
“籲~~”一陣長廝劃破天際,她隻覺得腳上一陣劇痛,眼前一黑,便再也不知道什麼了。
醒來的時候,木籽離發現自己正躺在一間裝飾考究的屋子裏。她動了一動,感到右小腿傳來撕裂般的疼痛,忍不住吭了一聲。
“阿離,你終於醒了!”阿迷的聲音傳來。原來她守在暗處的桌子旁睡著了,剛才被木籽離的動靜驚醒。
木籽離人有些恍惚,問道,“我怎麼了?”一邊掙紮著想坐起來。
阿迷上前在她身後加了個墊子,幫她坐起來,說道:“不記得了嗎?你從馬下救下了一個孩子,但是自己被馬蹭到,暈了過去。不過你放心,大夫來看過了,傷著的小腿已經上藥,多休養幾日便好。”
木籽離想起了當時的情景,問道:“那個孩子呢?他沒事吧?”
“他沒事,就是受了驚嚇,正在他自己的屋裏休息呢。”
“他屋裏?”木籽離四顧,問道:“我們現在是在哪兒?”
阿迷遞了杯茶送到木籽離的嘴邊,說道:“我們正在平王府上呢。那個孩子正是平王的獨子平小王爺,不知怎麼的就一個人跑到了那個坡上玩,府裏的人發現他不見了之後到處找,經過那個坡的時候正巧你護著他滾了下來,便把你二人送了回來。”
木籽離將茶一飲而盡,便再無話。
沉默了片刻,阿迷將一個東西遞到她的麵前,原來是那個早已不知所蹤的鳳血珠。
“這個你要收好,可別再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