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台前,木籽離正慢慢地梳著妝。今日的她與前幾日不同,不僅粉黛施麵,還著了一身水綠色束胸羅裙,清透的薄紗披在肩上,不僅什麼都遮不住,反倒讓她豐腴柔美的上半身因若隱若現而愈加撩人。
她看著鏡中的自己皺了皺眉,心思很快就轉到了一早便盤算的事情上去。
初來此地的那夜,她被一名神秘男子救出了山雨樓,之後又偷偷地翻牆潛了進來,頗費了一番周折才回到自己的住處,卻也因此發現了幾處警備較為鬆懈的地方。這些日子以來,她又在幾個夜裏去探了探夢晚的居所,發現了不少稀奇古怪的物件,其中一本冊子記載著各種毒蟲毒草的搭配用量,如此看來,那羽化露確有可能出自那暮晴之手。此外,她一連幾日暗中將山雨樓摸索了一遍,規劃好了一條最佳逃離路線。前兩日,東方淵如約來見了她,她將自己的計劃與他說了,按約定,今日申時二刻他會安排人在城門處與她接應,在城門關閉前將她與孩子一同送出城去。
“青蕊姑娘,你好了沒啊?哎喲,真是投了仙胎了,這要是見了客,保準我山雨樓那門檻都要被城裏的老爺們給踩平了。怪不得杜媽媽對你讚不絕口呢,這不僅一般的姑娘練個半載的腰腿功夫你幾日就練好了,連隨意打扮打扮都能與我們這兒眼下最紅的姑娘爭個高低了,我看呐,再不出半載,你就能紅遍整座東方城了。”
一個老婦邊嚷嚷著邊走到她的身邊,她是杜秀娘的手下,這幾日大多數時間都是她在監管著木籽離的起居。
“倪媽媽,您太抬舉我了,”木籽離起身莞爾道:“還要多謝媽媽您送來的這身衣服,正合身呢,那現下是就要去了麼?”
“那是那是,咱那大脾氣的頭牌眼下終於得了空了,正在等你呢,趕緊走吧。”
每個青樓都有一套訓練姑娘的辦法,盛名在外的山雨樓自然不會例外。這裏不僅對姑娘的姿色極為挑剔,進來之後,還需經過體技、儀態、才藝、媚術等一係列培訓和考核,通得過的姑娘才能正式掛牌接客。若是通不過,運氣好的便成為掃灑婢女,運氣差的就會被賣到更下一等的妓院裏去。
木籽離因常年習武打下了底子,尋常的體技訓練自然是不在話下,不出十日便通過了第一環節的考核,眼下便是要進入第二環節,且因她資質超群,便被安排由頭牌親自教導。據她的觀察,山雨樓最紅的姑娘們都住在最為舒適的雅舍裏頭,那處的私密性遠比尋常姑娘們的住處好得多。也是,都是好吃好喝供著的主,日子久了,即便原本有的血性廉恥也早就被磨沒了,本沒什麼逃跑的動機,警戒自然也更為鬆懈。
木籽離跟在倪媽媽的身後,手握緊了藏在袖中的一根發簪。這簪子被她打磨過了,鋒利無比,雖說對倪媽媽用不大著,可若是萬一出了點什麼意外情況,她用來防身也算是趁手。
兩人一前一後經過一座小型拱橋,行至橋下拐角處時,木籽離一記手刀將倪媽媽撂倒,迅速將她轉移到了橋下隱蔽之處,隨後立即向來時的方向走了回去。
來的時候她們經過的九轉回廊有一處離接客的前院隻有一牆之隔,隻要翻過那座牆,再混跡到人群中出去,自是方便得多。
木籽離躲在暗處,等巡視的人剛從眼前經過,便手腳輕快地越牆而出,輕鬆落地。運氣不錯,此時恰好四下無人。她循著小徑向那座高樓走去,突然,空氣中響起了鈴聲。
山雨樓的前後院上空懸著一些幾乎透明的絲線,上麵每隔三尺就掛著一個小鈴鐺,向上看去,就仿若天外落下的漫天星子,成為不少在此繾綣的露水鴛鴦指星起誓的信物。可這些鈴鐺真正的作用卻是報警,遍布山雨樓各處的透明絲線根根相連,隻要觸及任意一處機關,便可使所有的鈴鐺都震動起來,在最短的時間內警醒所有人。此時鈴鐺異響,自然是因為倪婆子被發現在那拱橋下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