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很好奇，為何你父皇死後，會下遺詔，讓你的母妃下嫁給東方鑠吧？”
木籽離點了點頭。
“這段孽緣，要從你母親的幼時說起。你母親自幼失了雙親，被她的兄嫂賣入山雨樓，而我也是自小孤苦無依，因那裏的老板娘給了口飯吃，便留了下來。我倆自幼在那座青樓相識，後皆因資質不錯，被當時那花魁的相好看中，跟著他學藝，成了師兄妹。山雨樓本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初初有了起色，就因這花魁的相好乃是當世聞名的閑散高人。我倆學藝數年，終於各有成就，師父便為那花魁贖了身，兩人一道離開了。之後，我倆聲名鵲起，山雨樓也因此名聲大噪，引來了不少皇親貴胄，而東方鑠便是其一。”說到這兒，暮晴的眉頭鎖了起來。
“你母親還是一名新造時，就已很有名氣，因此，在二八生辰出道那日，山雨樓被擠得水泄不通，來觀禮的人甚至將青樓前的那條街都占滿了。那日，數不清的金主為了求得她一個單獨見麵的機會而一擲千金，爭得頭破血流，最後，卻都被唬了回去。當時，隻見樓內突然灑下了漫天金葉，一支穿著厚厚一遝紙的羽箭紮在了老板娘身旁的那根柱子上。東方鑠立在二樓，說那些紙是給晚兒的見禮。老板娘上前取了下來，發現竟是十張地契。如此大的手筆，加上東方鑠的身份，自然是無人再敢與之爭鋒，於是，他便成了你母親的座上賓。”
“你母親是個知恩圖報的人，雖然身處風塵，但因著師父的庇佑，加之當時的老板娘對她頗為看重，從未讓她吃過什麼苦頭，因此，當東方鑠提出要替她贖身的時候，她也未曾答應。而東方鑠當時也很是尊重你的母親，付了足以贖她身的錢，也隻不過是時常去山雨樓找她一起琴棋書畫，從未有過逾矩之行。不曾想，一年後，東方鑠竟帶來了登基不滿一年的姚瑆，也就是你的父親。”
暮晴閉上眼，深深地歎了口氣：“如今想來，自那時起，一連串的厄運就已開始醞釀了。我本以為跟著東方鑠會是晚兒最好的結局，也曾以為她不願走隻是因為想要報恩，可是後來我才明白，原來東方鑠從來都不曾走入她的心裏。”
他看向木籽離，繼續說道：“她與你的父親一見鍾情，竟然在見麵的第一夜就定了終身。第二日，那普天之下萬人之上隻跪天地的真龍天子，竟然拉著你的母親一同跪在了東方鑠的麵前，祈求他的成全。我遠遠地看見，東方鑠當時的表情就僵硬了，那原本有著蓬勃英氣的雙眸似是一下子滅了生機，什麼東西碎裂開來，又似有什麼東西在暗中洶湧。他與你父親過命的交情是整個大虞都知道的，他倆雖非親兄弟，可勝過親兄弟。隻見東方鑠問你的母親，是否更願意跟隨你父親，你的母親點了點頭。隨後，他狠狠地揍了你父親一拳，你父親並沒有躲，而是硬生生地接了下來。之後，他仰天大笑，將你的父母拉了起來，大方誠摯地說了祝福的話。曾有很長一段時間裏，我都因為他的這番表現，而對他充滿敬佩。一個自己百般嗬護的女人，竟然隻一麵便投向了自己最信任的兄弟的懷抱，而他不過是一拳一笑了之，此番灑脫豪爽之人，也是世間罕有。因此，我一直以為我在他轉身時見到的眼中的那抹恨意，隻是我先入為主而產生的錯覺。可一年後發生的事，卻證明了是我太過天真。如今想來也是，雖然你母親當時並未允諾東方鑠什麼，可東方鑠的心意她是十分明白的，而你父親明知他的心意，卻還要奪兄弟所愛，即便倆人天生一對，又怎可那般罔顧他的心情，不過見了一麵，便結了連理？麵對這樣的雙重背叛，東方鑠日後做出那樣的事情來，也並非不可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