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木凡說，東方鑠之所以騙了她，是因為怕姚不期的耳目發現你的存在，從而猜測到你的真實身份，那樣，以姚不期的手段來看，不僅不會放過你，更會連累整個東方府。可你母親卻與我說，雖然她並不關心朝野，但是，在東方府待了十一年，東方鑠對她從不避諱，因此，她對朝局的動向多多少少也有些了解。如今，東方鑠的勢力已直逼皇權，他的野心也漸漸顯露出來，他不再滿足於做一方霸主，而是想做整個天下的主人。這十一年來，即便當初他存了那點善心，如今，隻怕也是要拿你做他陰謀篡權的那塊遮羞布。而現下她知道了當年先帝崩逝的真相，更是明白了，他一開始就存了這樣的心思。我當時看著她那雙充滿仇恨卻冷酷鎮靜的眼睛，忽然意識到，即便相貌未變，她也早已不是當年那個與我執籌擊觥笑明月的師妹了。”
暮晴歎了口氣，從榻腳處拿起另一壺酒，掀開酒蓋，用眼神詢問木籽離是否要共飲。木籽離搖了搖頭，他便仰頭啜了幾口。
“你母親將我安置在城南的一座客棧，第二日又來尋了我，說要讓我再幫她做羽化露。我問她想做什麼，她說她要親手殺了東方鑠，為你的父皇報仇。起初我並未答應，可是她說，她心意已決，若我不肯幫她，那她就換其他的毒藥，隻是到時候落下把柄，東方鑠死了，她也不得不陪葬。我無可奈何，隻得相幫。半個月後，她又來見了我，我將毒藥給了她，向她囑咐了一番用法。她收好後，說她剛從朔野回來，見到了你。你長得很好，既漂亮又伶俐，對自己的身世一無所知。她覺得這樣很好，最好你能一直無知單純地在那裏活下去，遠離這些血腥醜陋的陰謀。她說，她已將鳳血珠交給了木凡，讓他在你出嫁的時候給你，算是她們夫妻倆最後的一點心意。我問她接下來的打算，她說再過兩日，東方府會大宴賓客，屆時人多眼雜，她便會給東方鑠下毒。她說她不想淵兒親曆這樣殘酷的事情，要我那日辰時去東方府西南角門將他接走，待事成之後，她會親自將淵兒接回去。我自是不疑有他，按照她說的做了，哪成想，她竟然連我都騙了。”
“我接回了淵兒，在客棧等了一日，你母親並沒有出現。我悄悄去到東方府向看門的護衛打聽，他們說根本沒有宴席一事。我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可又不能貿然進去找她，便隻得先回客棧等消息。可是，淵兒見到我後，將一封信交給了我。他說，這是他母親前一日給他的，讓他過一日再交給我，他便掐著點給了。我急忙拿了過來，見到信中內容，立時汗如雨下。原來，你母親早在聽到當年的真相時就存了死誌，她知道，若讓我知道她真正的計劃，我絕對不會幫她，便誆我說她隻想毒死東方鑠，實際上，她是要將所有東方府中的人全部殺死，這樣，東方府中便無人再知曉你的存在，更無人可利用你來實現他們的野心。她之所以叫淵兒晚一日將信交給我，就是怕我阻止她，待我看到信時，她早已將毒投入府裏的井中，而所有人經過一個日夜，也都服下了毒藥。早些時候，我並未與她細說我在丹暘的遭遇，她以為我還會回來，便讓我帶著淵兒一道走。也不知是不是冥冥之中她預料到了結局，她還說，若是她沒有成功，那有朝一日，或許你會戴著鳳血珠來丹暘找我，到時候若是你問起，一定不要告訴你當年你父皇真正的死因，她不希望你背負著仇恨活下去，更不希望你去尋仇，因為你根本不可能是那兩個當世最恐怖的人的對手。我真是沒有想到，她為了不讓人起疑，竟坦然地將明知有毒的食物吃了下去，我更沒有想到，她信中所憂竟一語成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