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州東北角,白宅。
的確是白宅,門上牌匾就寫著白宅。
宮、府、邸、宅、家,指的都是一樣的東西,就是房屋院子。但也有品級高低劃分,自然名稱也不一樣,尋常百姓是家,有功名的士子、官員可以用宅,邸是中級官員所用。至於府,從二品以上大員的房子,才能稱之為府。
宮就簡單了,皇家、神仙禦用。
白慶喜吃了藥,在書房裏收羅出一套刻版《武經七書》,裝入手提藤箱裏,來到後院其父的書房,說明來意。
白老爺皺眉:“一個百戶,值得下大價錢?”
白慶喜提著藤箱,身子躬著,另一手捂嘴止不住咳嗽幾聲:“父親大人,英雄不問出處。這人,兒子覺得比陳家寨那夥人強。興許過個五年,風頭就能壓住陳家寨三虎。”
“東西可以送,差人去吧。身子受寒了,就好生修養著。”
白慶喜身子躬著:“父親,這人是個臭石頭脾性。不下本錢,是不會記好的。”
白老爺皺眉,緩緩點頭:“那坐馬車去吧,多帶幾個人,城外最近不安生。還有,早去早來,啥時候養好了身子,怎麼胡跑由你。”
“讓父親大人憂心,是兒子的不是。”
捂著嘴,白慶喜退出書房,猛咳兩聲,感覺能把肺葉子吐出來。心中暗罵戚繼光,將咳嗽帶出來的淚水抹掉,與隨同出來的老仆去取車。
而此時,趙期昌已經縱馬奔出東門,後麵慶童撒腿緊追著。
起初,趙期昌還能下意識用兩腿緊夾,隨著出城後更劇烈顛簸,兩條腿不受控製,如擺鍾一樣左右拍打著馬腹,更讓小紅馬得到了錯誤的指示,不由跑得更歡了。
秋後的田野上,小紅馬繞著圈子撒歡跑累了,才讓慶童截住,牽著馬繩將渾身冷汗的趙期昌救了回來。
車隊還在後麵,趙期昌下馬揉著大腿內側,感覺皮都磨破了,火辣辣的疼。
東門外隻有一條兩丈寬的官道,道路兩旁是缺乏保養的護道林。慶童牽著馬,小紅馬吃著林下枯黃雜草。
這是一匹蒙古馬,矮小卻有超常的耐力,也耐養。什麼都能吃得下去,所以蒙古馬相對於北方各種馬矮小的同時,還有超乎尋常的大肚子,為的就是吃更多的東西。
嘴裏叼著狗尾巴草,慶童手裏甩著馬繩打著旋,問走過來的趙期昌:“老爺,夠勁兒不夠勁兒?”
“還行,吃得住。”
趙期昌兩股戰戰,尋了一處樹樁坐下,抬頭看一眼逐漸升高的日頭:“萬裏無雲,好日子。”
見他轉移到天氣話題上,慶童也抬頭掃一眼,身子倚靠著樹幹點頭,也轉移話題:“老爺在衙門裏議事時,小的與幾個認識的聊了聊蘆洋三寨十三墩的事情。白石墩那邊,按衛裏編製有三名墩軍就夠了。”
火墩是幹什麼的?不是戍堡軍寨,隻是一個稍大規模的烽火台而已。
趙期昌也知道這回事,點頭:“有什麼說法?”
“白石墩從建立至今,被倭寇滅了三次。這才屢次增加墩軍,除了白石墩外,另外十二處火墩墩軍三名。三個軍寨,合起來也就一百出頭守軍,連著墩軍,三寨十三墩一共是守、墩共一百五十九,而各種百戶就有十六員,總旗甲長十八人。”
劉家旺、解宋營、蘆洋是增強百戶所,與尋常村莊百戶所相比增強了防禦能力,在不遠處欒家口修建了備倭城。
劉家旺設百戶三名,守城軍三十五名。下設烽火台墩五座,分別在矯格莊、灣子口、林嘴、兩峰山,城兒嶺,守墩軍共十五名。寨城為石城,周長一百八十丈,高兩丈五,寬一丈三,南有一城門,池寬一丈,深半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