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著張承翼的吩咐,趙期昌最後進入衛衙門,陰著臉。
中院裏,各家小集團笑吟吟閑聊著家長裏短,卻都關注著張、趙、劉三家,這是最先抱團的三家子。
劉文清見張茂與趙鼎明之間生分起來,左右看看有些尷尬,左顧言它去了一旁。
趙鼎明與張茂低語幾句,甩袖子走人。
張茂摸摸鼻子歪頭看著趙鼎明背影,不以為意搖搖頭走向於承嗣,拱手笑道:“賢弟今日氣色更勝以往,可有什麼好事一並說說,讓咱也樂嗬樂嗬。”
於承嗣拱手兩步迎上去,指著左千戶所王千戶道:“的確是好事,剛把家裏老大的終身大事忙完了,還有四個待一一打發了,這輩子也就對得起祖宗、子孫了。”
這位王千戶可是戚繼光生母所在家族,與戚繼光祖上一樣,都是浙江義烏人,戚繼光的嶽父王棟,也是從義烏南塘遷到延綏的。
再加上戚繼光弟弟戚繼美與於家定親,戚家、王家、於家,就是衛裏的一個姻親聯合集團。
這才是張茂真正抵觸於家的所在,於家進入城東開荒計劃,會帶來一大幫子人,根本不夠吃!尤其是王家,根底比於家還要硬,又是左千戶老牌家族,左千戶所這片的荒地就別想從王家手裏摳出來。
戚景通先娶得是張家女,始終不生產,然後才取了王家女生下戚繼光兄弟,你說張家和王家,是個什麼關係?
“多子多福,唉……”
張茂恭賀一聲,扭頭看一眼自己兒子,他隻有一個兒子,這是他最大的遺憾所在。好在這個兒子爭氣,人高馬大一身武技也是衛裏有名的,足以挑起家中大梁。
於承嗣搖頭苦笑:“多了教養不過來,一個個不讓人省心,太多也不好。”
於家那情況衛裏也清楚,窮山溝裏五個兄弟,怎麼分家都不成。分的少了餘下的吃不飽,分的多了宗家便後繼乏力在衛裏失去競爭力,也是難事情。
“兒孫自有兒孫福……”
一旁王千戶插一句話,衛裏兩個王千戶,一個是眼前的王梁,一個是中千戶所的王文澤。
張茂側開身子,下巴揚了揚示意看那邊的趙鼎明,臉色為難:“這事咱有愧於趙家,若不給趙家一個所僉事,趙家也無法安心接受。這一家子拚命,咱都不好受。”
於承嗣笑吟吟看著遠處別過臉看向他處的趙鼎明,眼珠子瞥向張茂:“也分屬應該,好聚好散不傷和氣為好。”
給趙家一個所僉事,那趙家心裏就安穩了,也對得起前期的投入。那麼,也就不會一無所獲下,一怒掀桌子。
張茂看向王千戶:“老弟如何看?”
“欠什麼都別欠還不上的人情,否則子孫都抬不起頭來。”
這位王千戶說著長出一口氣,又說:“黃允良做事拖泥帶水,舊馬營一事遲遲沒個音信。雖有黃允良不作為之嫌,也可見這中所僉事是個燙手的,就是不知趙鼎明是否樂意。”
於承嗣笑笑:“他呀,沒得選。”
張茂點頭:“兩位既然點頭,那咱去與趙鼎明說說,揭過這一茬。”
拱手送走張茂,於承嗣咧嘴無聲笑笑:“一手好算盤呐,親家怎麼看?”
王千戶撫須,眯眼:“人情不好還,給他一個人情又如何?”
點頭,於承嗣鼻音粗重:“嗯……給他一個,他要還兩個。”
相對於趙張劉三家,於王兩家也有籌劃,先幫這三家立足打破衛裏現有格局後,他們兩家子與戚繼光有親,再加上張茂欠下的人情,足以合力再將中左、左千戶所的僉事印拿下來。
城東開荒計劃?
要玩就玩你們的去,別動左千戶所的土地就行。左千戶所與中左千戶所是連在一起的,一個在山堆裏,一個在山北小平原。兩家背依戚繼光,足以獨力吃下。
另一頭,張茂背對於承嗣等人:“姓王的話裏有話,但無礙大局。”
趙鼎明瞥一眼那邊兩人,緩緩點頭:“怎麼都成,眼前最要緊的是拿下黃允良。”
他拿不到中所僉事印,前期投入等於打水漂,拿到這個僉事印,才算真正有了底氣。
“升堂,議事~”
今日月底會議,屬於正式會議,自然不可能在大院子裏進行。
中堂大門打開,依照品級高低百餘人排班而入。
衛衙門裏官員配置也不少,除戚繼光這個指揮僉事(正四品)外,還有負責雜務的衛鎮撫(從五品),其下屬有經曆(從七品)、知事(正八品)、吏目(從九品)、倉大使、副使等。
至於所僉事,根本不在製官體製內,就跟出現又消失了的副百戶一樣,是不該存在的東西。按著製度,正千戶應該負責本所操訓、屯墾等事,在基層屬於抓權太緊。就搞出一個所僉事,分擔正千戶職責,降低正千戶權威,增強衛衙門統合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