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天明時趙期昌派出信使,緊緊一刻鍾的時間王道成就領著中軍大小頭目五十餘騎抵達,而兩個時辰後軍情抵達中所。
好在戚繼光也沒有遣散軍士,人都在一起過了個除夕夜。得訊後,一幫人出軍的意願更為強烈,同時趙期昌的報功軍文也戚繼光火速送抵水寨。
這下好了,一覺睡到快午時的朱應奎直接從床榻上跳了下來:“當真!”
他心裏的妻子,實際的妾室杜氏握著公文,一襲新衣裳頷首笑著:“那位小趙將軍親筆書在此,老爺不信可親看。”
一把接過,朱應奎光著腳丫左右踱步激動看著:“好啊,俘斬一百八十九級!”
仰著頭,哈一口氣朱應奎道:“這下子,何鼇老兒可要苦臉了……沒那本事,攪合什麼軍兵事!”
杜氏趕緊將朱應奎推到床榻上,取來襪子給朱應奎擦腳,笑著:“老爺,這登州衛也會做人,剛得的軍文,就立馬給老爺送來了。可見,人家心裏是有老爺的。”
朱應奎咧嘴笑著渾身輕顫,拍著大腿:“對對,這事兒急不得,少不了咱的。”
剿匪俘斬近二百,這個軍功大不大?反正他朱應奎考中進士以來,就沒聽說過幾次斬獲過百的戰役!
就連邊軍,幾萬人的大陣仗擺開,有時候也就幾十、過百的俘斬。過二百的俘斬軍功,實在是太少。
很快,他狠狠拍一下自己大腿,叫道:“不成!這事情要抓緊辦,遲了可就竹籃子打水!格老子的龜兒子,哪個敢搶,老子與他娃子沒完!”
杜氏給他套著新鞋,也被朱應奎的喜悅感染,拉長語調,笑著:“老爺!急不得,威儀!威儀!”
點著頭,壓不住喜悅之情,朱應奎道:“比不得娘子有耐心,家中就拜托娘子照看,為夫這就去棲霞。若去遲了,三郎這娃娃是個方腦殼,必定吃虧!”
杜氏無奈,笑吟吟去取衣架上的新衣:“瞧老爺說的,小趙將軍英勇善戰,巡撫標營哪敢欺負他呀?”
朱應奎搖著頭:“娘子不知,就怕棲霞那邊幾個芝麻官,官小事情多。這幫人若糊弄三郎,將三郎收為弟子,為夫對三郎的栽培,豈不是白瞎了?”
他多少知道一點軍中醜聞,若趙期昌折損過半,可能保不住軍功。現在如此大勝,才堪堪折了幾十人,給標營十個膽子,也不敢欺負趙期昌。
杜氏抱來衣裳給朱應奎穿著,眯眼笑著:“老爺,估計看重小趙將軍的人不在少數。此時小趙將軍如此大勝,老爺急匆匆收為弟子。小趙將軍那裏自然是心裏樂意的,可外人怎麼看老爺?若是省裏的一些大員也看中小趙將軍,那老爺豈不是成了絆腳石?”
朱應奎眨眨眼睛:“也是,彼一時此一時,可三郎這邊若這麼錯過,為夫心中難平。”
杜氏取來腰帶,跪在朱應奎背後紮著:“若老爺為小趙將軍點明前程,想來小趙將軍也會好生思量。依妾身來看,這仗說是小趙將軍打的,不若說成大趙將軍打的。”
皺眉,朱應奎問:“娘子是如何考慮的?”
“老爺,小趙將軍歲數還是小了些。如此軍功,也能賞個遊擊將軍,這對小趙將軍可不是好事情。”
眨著眼睛,沉吟片刻,朱應奎心中理清一條線索,抱著杜氏水嫩嫩臉蛋狠狠來了一口:“成,就這麼弄!”
心中有了規劃,朱應奎更著急,出門時連馬車都不坐,與參將玄成武通氣後,當即領著十餘騎向中所趕去,在下午申時,朱應奎在田啟業率領的青旗把騎卒護衛下,抵達棲霞。
而趙鼎明也督率二百輔軍前往楊家店,準備在這裏與張茂部青旗把彙合,最快能在初三正午抵達棲霞。
而軍功瓜分一事,眼紅的人非常多,能插手進來的人也非常多,真的不是短時間內可定的事情。
在追殺軍士在天明後回營進行最終統計,趙期昌這裏一共俘虜三十五人,陣斬一百五十八級。
不斷磋商後,正午時趙期昌與中軍標營達成協議,出讓首級八十枚。報酬是魚鱗甲十二套、罩甲一百、棉甲二百套、刀二百、長槍三百,另有戰馬三十匹。此外還有箭、火藥、軍帳、軍糧等做添頭。
計算價值,標營砸出的物資足足超過五千兩,可標營上下不心疼,因為他們也參戰了,戰鬥很激烈,因戰鬥損毀不少軍械也是常理所在。
中軍標營不僅軍械損毀了一大批,就連軍士都戰死了不少。將吃空餉的那部分花名冊勾掉的名字,就是戰死的英烈,也有了合理死亡的借口……
中軍標營花錢買軍功也算是軍情特色,可得到消息的棲霞知縣、縣丞、典史領著一幫人湊過來勞軍,似乎也有瓜分軍功的心思。
趙期昌想不明白,你一個地方衙門,又是文官,要軍功作甚?
最終給何鼇的報功文書都還沒寫,要徹底將軍功瓜分妥當後,各方一起上報互為佐證,才能讓何鼇理直氣壯向中樞敘功。
在中軍標營抵達後,趙期昌就忙著與這些人談條件,一身一臉的血漬談完後,才有空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