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車(1 / 2)

初十日正午,白石墩,朝陽南坡。

趙期昌提著一杆繳獲的兵器來到正殿,正殿此時隻有牆壁、神像,頂上搭的還是草棚。

這是劉豹子的兵器,一杆讓趙期昌很疑惑的兵器,杆是上好的雕花槊杆質地、光澤如金玉,而刃部則像一塊靈牌。

整體上多處可見金銀鎏飾,或塹刻花紋,是一杆質量上乘的同時,也非常美觀的兵器。也隻有曆史上那些將門,才會在自家吃飯的家夥上弄這麼多花樣。

可兵器整體上沒有任何字紋可以表明這東西來曆,估計也是寶貝,趙期昌這裏也沒人會使這類兵器,所以他拿來了,準備供奉在殿中,彰顯武名。

此時正殿中,老道士研墨勾兌著顏料,陳明心則握著小刷,端著顏料認真給神像上新裝。

跟著趙期昌進來的虛平先行幾步,拜倒在老道士身前兩步外:“弟子棲霞觀虛平,拜見青陽叔伯。”

老道士研墨,聲音緩緩:“棲霞那邊不好立足,苦了你們這一脈了。觀中上下,可好?”

“回師伯,一切都好。真字輩有入門八人,外門十三人,俗家弟子二十七人。”

老道士這才走向水盆洗手,甩著手上水跡笑道:“這就好,且起來吧。這處道觀,日後交給你打點老道也放心。”

虛平起身,挽了挽袖子,老道士笑著頷首,虛平才走過去研墨。

趙期昌這才捧著黑布包裹的兵器上前:“師尊,弟子從匪首劉豹子處繳獲了一樣兵器,看著來頭不小,想著列入觀中,揚我真武一脈威名。”

老道士提起兵器,摘去黑布套上下打量,笑道:“鐵杵,這可不是尋常人能用的兵器。”

說著敲擊槊杆,又彈彈鐵牌,緩緩點頭:“這是宋初五代十國時期的兵器,所料不差,應該是王氏一族的。”

宋朝的重甲軍製導致遼國、金國乃至蒙古都有大量的重甲部隊,所謂的蒙古弓騎放翻西夷各國聯軍是不正確的,人家是重騎開鑿,正麵打崩對方。

而宋初五代十國時期,武人當政,將盔甲演化推向一個高峰。自然也就產生了一大批破甲武器,如錘、大關刀、步軍樸刀、大斧以及各類造型奇特的重型兵器,這類重型兵器都叫做馬槊,這又是一個大類,如單腳銅人槊、做成鷹爪或人手掌的撾。鐵杵,也能歸於槊的一種。

山東王氏很大的名頭,琅琊王氏站在那裏誰敢忽視?

老道士短時間內確定兵器年代,可能的歸屬,讓趙期昌苦笑:“弟子問了軍中,無人識得這兵器。但年份久遠是肯定的,師尊可入眼?”

老道士撫須得意笑道:“這也正常,此物介於正統鐵杵與馬槊之間,不是尋常人所能辨識、使用。行了,你也別獻寶了,找地方擱下。”

趙期昌點頭,提著大約三十二斤的鐵杵來到牆邊兵器架,抽去一杆重複擺放的紅纓槍,將鐵杵插進去。

其實這兵器他也眼熟,老版《西遊記》裏他見過這東西,就是那個隱霧山南山豹子的兵器。唔,就是那個癡情山婦,幾次用假人頭騙過猴子,弄得豬八戒要分家的那個豹子精。

老道士領著趙期昌來到正殿外的茅草土屋子,後續建設會在開春後開始,土屋子早晚也會被推掉。

屋中,趙期昌幫著將炭火銅爐搬到火炕上,老道士燒著水,取來一些幹果擺在炕桌上,笑著:“剛回吧?”

趙期昌點頭:“是,虛平師兄著急,弟子也無辦法。”

老道士笑笑:“你這一身血汗腥氣的,一會回去趕緊洗洗,這麼會捂出病來的。”

趙期昌點頭,老道士繼續說:“北曲山那邊的事情,老道基本上也都看的明白。這件事情牽扯較大,遺禍不小。我也勸你不要到處走動,靜靜待在家中操持春耕就好。”

趙期昌咧嘴苦笑:“師尊,您老怎麼又全都知道?這事情弄得弟子寢食難安,真想將知情人滅口幹淨。”

老道士捏起一枚紅棗,撕碎送入口中,嚼著:“你怕什麼?你身世清白的不能再清白,山東這地方真沒幾個幹淨的。給你說件事,別驚奇。”

“師尊但說無妨。”

老道士指著北邊,低聲道:“在北曲山戰事期間,那位水寨參將玄成武動作反常,各處山裏人馬都有不尋常反應。老道若沒算錯,若是這一戰標營、登州衛戰敗,這位參將說不得會扯反旗。”

幹咽一口,趙期昌有些難以啟齒:“真的假的?聽朱應奎說,這家夥父祖都為國殉身,是錦衣衛出身,還是宮裏的宿衛將軍下來的。”

老道士撫須,輕輕搖頭:“他是錦衣衛不假,又是皇帝宿衛是真。可誰說他就不能是白蓮教人?老道可記得清楚,這位是河間府靜海縣人。對了,人家朱應奎收你做弟子,不要人背後就直呼其名,傳出去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