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五月初一還有四天時間,當夜趙期昌又是連續三封信散出去,同時發公文給衛裏暫理衛中事務的鎮撫李晝,讓李晝提前兩日舉行月底會議。
二十六日一早,趙期昌在南坡觀中用餐,練習劍術、弓術,吃補氣湯時,才開口:“師尊,掌燈所提之事,有幾成把握?”
老道士坐在一旁,腿上搭著一根兩丈長白蠟杆,握著小刀刮磨,緩緩抬頭,露笑:“還以為你不會問呢?這養氣功夫見漲啊。”
端著藥碗,趙期昌倒入熱水衝涮藥漿:“弟子信師尊,也信虛平師兄,自然也就信了掌燈此人。隻是有些糊塗,掌燈此人為何如此敵視韃虜。師尊,對很多人而言,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掌燈此人能說出漢胡不兩立,兄弟鬩牆外禦其辱的話,著實讓弟子詫異。又覺得,有些不信。”
曆史中,外虜屢屢作亂騎在中原頭上,都是內部禍亂招惹來的,很多人都玩的是借刀殺人之計,結果玩崩了。
春秋以前,衛國是諸侯中最為強盛的一個,結果無人救援坐看衛國被遊牧民族滅國,殺的就剩幾千人,這才讓複國後的衛國在春秋、戰國時期淪為吉祥物。就連大秦一統天下後,都留著衛國做附屬……
借外人之手削弱敵對力量,也是有曆史傳統的。衛國這件事還不是最初,最初版本是殷商大軍遠征東夷,這才讓周人乘虛而入。
趙期昌總覺得,對於掌燈而言,坐看投敵降虜的邊塞叛民搜集北方軍政情報已經是難得的良心了,出於立場幫這幫人也屬於正常思維。而掌燈卻因為友人之死,與胡虜不死不休,這種行為做事,以這年代的普世觀念而言,可以說是意氣用事。
他的疑惑,老道士頓了頓,拿起磨刀石緩緩磨著刀刃,盯著磨石道:“其實,你無須懷疑那孩子用心。他的師妹,落入虜手,這仇解不了的。”
見老頭兒神色不對勁,趙期昌眨眨眼睛,似乎頭一次見老頭兒傷感,莫非也是老頭的故人子弟?
喝完補氣湯,趙期昌莫名其妙有些心煩氣躁。老道士在他眼中是一個活的很逍遙的人,江湖地位很高,依舊會因悲傷的往事而顯得低落,這讓他信心發生一點動搖。
回到坡東校場,五百捕倭軍分成十隊,在這裏操訓。其中四隊騎卒,兩隊弓手,四隊步軍。對於步軍而言,刀牌、長槍、叉、斬馬劍都是要訓練的兵器。
民間那種與人等高或稍高一點的槍,叫做花槍、短槍,屬於軍用長槍的閹割版本。而軍用紅纓槍,尋常都在一丈長,再短也在八尺。長槍越長,製作成本就越高,使用條件也越困難,同時訓練好後,因為長度關係,在對陣時極為凶猛。
騎將作戰時,馬上使用的槍短於七尺,那就不叫騎槍,按照武學教授楊文領的話來說,那是標槍……
經過三個月的持續招募,趙期昌手裏的馬隊達到二百騎,相對專業的弓手一百,另外二百人再經過選拔,有一個百人長槍隊,使用的是一丈五的長槍,超出朝廷征募職業長槍手三尺,自然訓練成本也高。最後一個百人隊,專司刀牌混戰。
三個月時間,勉強也就搭建出戰鬥體係。在趙期昌看來這支隊伍距離他的目標,還差的很遠。比如槍手部隊,初級是結陣防禦而不亂,中級是結陣移動作戰而不亂,高級則是結陣衝鋒。
高級槍兵設想不是他腦子裏一熱就想出來的,明初徐達所部的超長槍兵就能達到這個要求,才在北伐時以步軍為主力全殲元朝最大的一股騎軍作戰集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