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救人一命(1 / 2)

當趙鼎明承上啟下從中布局規劃自己未來時,趙期昌率軍路過濰縣。

連綿秋雨後,濰縣城牆年久失修,牆麵包著的青磚垮落,此時正搭好三層竹木架子,從新修葺各處城牆缺口處。

這回是行軍經過濰縣,軍令是行軍,不是入駐濰縣,趙期昌所部七百將士並沒有成建製進入濰縣縣城,就在南門外落腳。

李羨隨軍,去城中訂好糧食回來,找到正在研究地圖的趙期昌,故作神秘:“將軍,可知學生在南門遇著誰了?”

趙期昌卷好地圖,這年頭尋常人家藏鎧甲形同謀逆之罪,而地圖更是大罪中最不容寬赦的大罪!至於商團內部流通、傳家的跑商地圖,上麵非常的簡陋,有的隻是沿途記錄,並沒有過於詳細的內容,基本上就跟藏寶圖一樣,隻有幾段路線。

而他手中的這卷地圖,則是山東形勢圖,標著隻有他才能看懂的大小各色方框、三角、圓圈、墨點種種亂七八糟的符號。記錄著各地經濟強弱、特產、當地豪傑勢力、駐軍等等信息。上麵除了官道、大路信息,還有各種小路、山路信息。

基本上,也隻有他一個人能看懂。

將地圖收入竹筒中,趙期昌從牛車車轅上下來,挑眉:“這就難猜了,這邊咱又不熟。”

李羨接住陳明心遞來的茶水抱在手裏,斜倚在一旁軍旗旗杆上,頭頂白底黑色朱雀團紋軍旗在秋風中獵獵作響向南飄蕩,而他笑容狹促:“遇著那位是非人了。”

說著微微扭頭看向北麵,微微側頭道:“就在南門城牆上,做活呢。”

趙期昌也扭頭看過去,果然看到竹架二層上有一個短衫青年正給泥瓦匠遞送青磚,隻是抱著青磚站在那裏發愣,也在看著他趙期昌。

是周是問,趙期昌努嘴,揚揚下巴問:“好端端的秀才公,怎麼也做這差事了?”

李羨嘬著茶水,道:“他已不是秀才了,畢竟是人命官司,雖與他無關,卻好端端的秀才與寡婦有說不清的關係,有礙觀瞻,不利士林、本地學風。就讓李知縣給革了功名,並監禁半年。眼前那邊做事的,多是牢中囚犯。”

好端端的李羨談周是問這個不相幹的人,趙期昌問:“君美兄莫非另有深意?”

李羨點頭:“再怎麼說,周是問也是個秀才。革了功名,可考秀才的本事在那擺著。不若將軍與李知縣說道說道,抽調濰縣部分輕罪囚徒充為軍中雜役,戴罪立功。”

這話讓趙期昌皺眉,李羨也是懂律法的,怎麼說出這種糊塗話。別看他趙期昌做事比較橫,可橫在軍中、戰場。在其他地方,他做什麼可都是按著國朝基本法律在做事。

對於囚犯來說,平常能見的最重懲罰無非本人碟刑,株連三族;其次則是棄市、腰斬、斬首、絞刑,再次則是一族流放煙瘴之地。再次則是世代充軍和本人一代人充軍,再往下才是打板子、監禁。

刑罰中又分為三種,一種是不可饒恕,即判腰斬、棄市以上,基本上就是死定了。棄市就是殺死後,不準收斂屍骸,要暴屍於鬧事,以儆效尤。

中間一種是地方宣判的斬首、絞刑,除了私鹽販子是絞立決外,其他的斬首、絞刑犯人,不是地方官說殺就殺的。任何一起人命官司、以及死罪都是需要省按察使司出麵聯合複審才能定的。然後還要上交案宗給刑部入檔,案宗同時還要給都察院送過去,給一幫禦史找翻案的疑點。

每年秋,刑部、大理寺、都察院這三法司聯合選出的死刑名單才會上報皇帝,隻有皇帝朱批勾名,旨意傳達下去後,地方上才能砍人。

而勾選死囚這種事情,根本不是司禮監能插手的。就算插手批紅,也是按照慣例,即皇帝作為君父,為了宣示仁慈,對犯了死罪的子民,都會進行一定幅度的赦免。

而這個赦免死罪的比例,在這個以仁孝為主調的社會裏,非常的高。往往每年秋三法司聯合複審確認該死的死囚名單,能砍掉三成都算是多的了。

若遇到新君繼位、冊封太子、皇後等等例行大赦,可能連續幾年都不會砍一個死囚。

當然了,這類進行大幅度赦免的死囚,是皇帝的子民才有的待遇,並不包括官籍死囚。有官籍,那你就是皇帝的臣子,基本上判了死罪,說不好直接就砍了,可沒有秋後問斬的說法。

被赦免的死囚,一般就兩種命運,充軍和流放,或者一起來。正所謂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這就歸入第三種說法了。

而另一種是可以贖罪的,則是絞刑以下不包括絞刑,最重就是一族流放煙瘴之地,基本上和流放出國沒區別了。而流放前,要挨一百二十棍,流放的罪無法贖減,而挨得棍子可以上繳寶鈔進行減免。

想要免去這頓皮肉之苦,以一百二十棍這個能將人骨盆打碎的懲罰來計算,價格可不低。國初時,重刑法,全部免掉需要上萬貫的寶鈔。要贖罪,法律中規定,不認其他的東西,隻認寶鈔。這就是寶鈔最大的價值所在,用在贖罪方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