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趙期昌在吃了升官定心丸,在這個全國上下都喜慶的日子裏,卻馬不停蹄地開始構思針對孫家夼的圖謀。
登州城中,戚繼光也操辦了一場稍稍風光的除夕家宴。
陳青青無處可去,在戚家過年,裹著半舊鬥篷靜靜立在院中,觀看左右各處不時升起的煙花,背影在絢麗煙花照映下也是左右變化,長長短短毫無軌跡,亂的一團糟。
喝醉了的李讚出門倚在房簷下柱子上,酒意上湧瞥著那背影,眼眸悲傷淌下兩串淚水。
秦軍內發生大變動,仇鸞起用為征西前將軍、大同總兵後,連著宣大軍隨著總督翁萬達心灰意冷不管事,也陷了仇鸞發起的清洗動蕩中。
李讚因為山東衛所出身,勉強能算是曾銑巡撫山東時的舊人,也被革退。大好前途丟失不要緊,李讚和絕大多數被清洗的軍將一樣,都為曾銑、李珍等人的冤屈而心寒、傷感。
戚威走出來,哈著酒氣拍拍李讚肩膀,良久問:“今後有什麼打算?”
李讚醉眼直勾勾盯著戚威,撇撇嘴:“邊軍不要咱東人,還能去哪?趙三靠軍功闖下那麼大基業,咱不拚命,早晚讓這人弄死。沒法子,年後雪化了,準備去南軍。”
曾銑任期內調到邊軍體係的山東兩支兵馬也被仇鸞折騰,一腳踹回了山東,李讚自己有馬,單騎上路最先回來。而曾銑的標營、兩支能算是嫡係的山東長槍手部隊此時還在這個除夕夜裏吃風雪。
尤其是曾銑的標營,隨著主將李珍被毒殺,有的軍官直接帶兵逃到塞外,有的跑得慢被盡數逮捕,他們的命運就是拷打後成為廢人、誣陷曾銑謀逆罪證中的一串名單。標營裏的軍士倒是貨真價實的精銳,仇鸞正忙著收編這部精銳。
曾銑倒台,在邊鎮的山東籍將領、部隊都沒好日子過,戚威身在事外也有一種感同身受。因為老大帥的舊部就在邊軍,這回被一股腦的踢了回來。
戚威仰著頭呼一口酒氣,搓搓臉:“趙將軍的心眼,應該沒那麼小。”
這話還真不好說,畢竟李讚搶親那事,對趙家的侮辱太甚。趙期昌不動手,現在崛起的大房一係子弟遇到李讚,絕無放過的道理。好在這幫人都留在曆城過年,不會回來。
李讚輕哼一聲,揚揚下巴:“老哥,那是誰家女子?瞅著麵善。”
戚威看過去,心裏頓時一緊,真擔心這混蛋又在女人身上惹麻煩:“是夫人昔年閨中好友,其父原來是曹州守備,栽在黃步雲手裏。”
李讚隻是哦了一聲,戚威真擔心這混蛋酒後惹禍,認真觀察李讚眼眸,李讚苦笑著,抬手搭在戚威肩上晃了晃:“老哥,以如今形勢,誰還敢摸老虎的屁股?自己不怕死,也得為家裏想想。”
總覺得這話言不由衷,戚威幹脆拉著李讚進去繼續喝酒。
曆城,彭黯近日格外的喜悅,感覺自己連續走對了好幾步棋。將原中軍標營拉回來,王道成擔任現在的副將,果然與趙鼎明起了齷蹉,如此標營這邊就可以放心了。
而登萊那邊,他和朝廷討來的趙炳然更是特立獨行,也與趙期昌、張茂尿不到一起去。可見他任期內,有趙炳然做鉗製,地方軍將不會鬧出多大的事端。
最高興的莫過於他的江西隔壁縣的老鄉嚴嵩開始登頂,就連山東在邊鎮的精銳部隊都被清洗回來。這意味著中樞有嚴嵩做靠山,他手裏握著的精銳軍隊越來越多,今後山東這邊有了戰事,那升官還不是妥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