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誰對誰錯(1 / 2)

彭黯在前腳得到消息的時候,一直關注東昌軍事態變化的趙鼎明、張茂、王道成幾乎是同一時間一起得知。

曆山軍營,中軍大堂。

趙鼎明高坐主位,王道成在右首第一的位置上,端著發燙的茶碗垂眉不語,與趙鼎明一樣,都靜靜等候。

兩個人一樣的沉默,也有一樣的失措,趙鼎明也因為身份相同的孟尚義之死而物傷同類,更有一種玩脫了,將要硬著頭皮與巡撫、朝廷打白刃戰的驚慌。

他管不了什麼白蓮教陰謀或者運河,他隻知道孟尚義之死,可能跟自家三房脫不了幹係。三房直接把做對的孟尚義給弄死,這是殺猴儆雞還是怎麼著……反正趙鼎明管不了,他隻知道彭黯要掀桌子了。

沒多久,張茂網巾束發,一襲素紗對襟黑色貼身武服疾步入大堂,邊走還撫著袍袖衣角,直接落座左首第一位置:“老田呢?”

趙鼎明略感疲憊,聲音幹啞:“以差人去喚了,咱先議著。”

反正田啟業、劉文清兩個人每次重要會議點個頭、投個票就完事了,他們隻有知情權,沒有決定權。

張茂點頭,看一眼王道成:“孟尚義讓白蓮逆匪害死,我山東折損一員重將。勢必軍中誹議而忿忿,民間卻會引為笑柄。有孟尚義前車之鑒,就連咱這幫人,今後也會為人所輕視。”

王道成麵無表情:“張將軍,這裏沒外人,別說場麵話。現在,我等要過彭黯這一關。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目前就咱這幫人最想弄死孟尚義。孟尚義死了,各處會懷疑誰?”

這下張茂詫異了,被王道成打斷表演,也沒尷尬,隻是詫異:“難道這不是梅川手筆?”

王道成搖頭:“趙都司從始至終就無殺孟尚義的想法,趙都司想要的,都事前告知了各處。可各處無不另懷心思想著截胡,也說不準趙都司那邊心懷怒氣,故意做大了事情。”

不論王道成這話是不是故意在給各處添堵,可事關緊要,趙鼎明搖頭:“我家老三不會殺孟尚義,孟尚義終究是真武下邳一脈俗家大師兄。老三可以不給同僚麵子,但一定會給長輩麵子。”

不管是不是趙期昌做的,趙鼎明必須把趙期昌摘出去,起碼內部認定中,不能有趙期昌策劃弄死孟尚義這種說法。畢竟人嘴這種東西,往往莫名其妙的就把一些機密事傳出去了。隻有騙過內部中下層,讓高層迷惑不敢確定,才能騙過外人!

張茂也點頭:“王副將這話說的過火了,梅川行事慎重,斷然不會臨時更易主張貿然行事。現在孟尚義死了,已經死了,這才是緊要。”

不管誰做的,都沒必要追究,張茂也懷疑是劉磐做的,可劉磐好端端的粵軍將領,隻是路過山東,憑什麼冒那麼大的風險去殺孟尚義?

所以劉磐沒有動機去殺孟尚義,而趙期昌的為人也不會去殺,那到底誰殺的?可能是其他人殺的,將這盆汙水潑到登萊係身上;也有可能真是白蓮教幹的,可張茂沒得到東昌府這邊白蓮教要起事的消息,也很懷疑這個說法。

在視線內,沒有可靠的凶手嫌疑者,猜來猜去徒耗時間白白錯過這最關鍵的投機時間。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判斷形勢變化的種種可能,選擇一個安全係數高,又回報豐厚的選項進行投資。

張茂見趙、王二人不願言語,便繼續說:“姑且如此算,孟尚義死於白蓮逆匪;孟尚義死於意外。前者,意味著山東將要大亂,我等軍將生死富貴全靠本事說話。而,我不能肯定的是,白蓮逆匪動手的幾率有幾成。”

王道成下巴一揚:“山東三年小旱,部分州縣連旱四五年,入不敷出。今年登、萊、青三府,濟南府東沿海又遭暴雨,農產多受天災旱澇影響。眼前,局勢危機,的確是白蓮逆匪作亂的好時節。不過……還差一點火候。”

的確還差一點火候,起碼各縣還維持著基本的生產體係勉強能自給自足,連續天災下,百姓生活還有保障。不是那種做什麼都沒活路,餓殍遍野隻能靠搶才能續命的悲慘世道。到了那種世道,人心思亂,已經不是白蓮教造反與否的問題了,他們不挑頭,有的是人挑頭。

王道成不認為白蓮教會在此時挑事,張茂直接問他:“王副將覺得白蓮逆匪有幾成可能?”

“三成吧,若是明年旱情持續,能漲到四成。”

張茂點頭,看向趙鼎明:“王副將認為白蓮逆匪動手的可能有四成,趙將軍如何看?”

趙鼎明略略詫異:“四成多一些,白蓮逆匪此次謀害孟將軍是一場意外。逆匪意在破壞漕運,若漕運截斷……我山東境內運河沿途漕運重鎮、百姓百萬口將陷入斷頓絕境。百姓衣食無依,必將為逆匪所蠱惑。”

張茂嚴肅點頭:“誠如趙將軍所言,本將也認為孟將軍之死與白蓮逆匪脫不了幹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