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勝負(1 / 2)

劉磐是人精,靠直覺就能察覺到彭黯不正常舉動下的危險,可他受限於情報信息,無法全麵衡量、也沒那麼長的時間去揣摩、研究彭黯這個人。

趙期昌身在登州府,身邊趙炳然盯著,民間還有陳其然盯著,就連軍中、日常生活中還有玄成武手裏的密探在盯著。他應付這些眼線還來不及,哪有時間、機會去調查彭黯身邊的消息?

而很多事情都是有脈絡可循的,都被動的被彭黯牽著鼻子跑,除了彭黯占據先機外,趙期昌、劉磐、張茂等人缺乏長久的官場沉澱也是一個大原因。

明明都知道彭黯是嚴嵩的老鄉、骨幹,又都知道嚴嵩和看重趙炳然,是彭黯缺人手才把趙炳然討來的。

首輔夏言讓嚴嵩弄死這麼大,大的驚天的事情卻隻是讓趙期昌等人感歎,卻沒有深思這件事情引發的連鎖反應。

明明嚴黨大勝,人家嚴黨骨幹彭黯憑什麼還要留在山東吃土?

是啊,彭黯資曆淺,勉強能當山東巡撫,三年任期做不滿,的確不好升遷。可人家是勝利者,整個朝政把持在嚴嵩一黨手中。他們要講究一個官員的資曆,你夠也不夠;他們不講究資曆講究選賢任能大力提拔時,你資曆不夠也夠!

這就是此時嚴黨的威風,可以想一想,如此蠻橫強大的嚴黨會招惹多少仇敵?幾乎,嚴黨跟著宮裏人控製了天下軍政大權,此時的政令勉強算是高度統一。卻陷入朝野輿論之爭,鬥得不可開交。

輿論上對嚴黨的勝利,在嘉靖皇帝沒死之前,都不算勝利。而嚴黨隨著時間變遷不斷壯大根基深植,這才是最大的問題所在。為了遏製嚴黨的發展不讓嚴黨紮根,其他內內外外、上上下下的反抗份子該怎麼對付嚴黨?

大夥可以想一想,皇帝是給嚴嵩撐腰的,軍權握在東西兩官廳與兵部手裏,即都在朝廷中樞握著。地方上自曾銑被殺,翁萬達病死後,地方上已經沒有那種具有一呼百應高隆威望的軍事重臣。

手無寸鐵,又借不到兵器,怎麼能打敗嚴黨或者給嚴黨添堵?

這是很多人都考慮的問題,難不成真要等皇帝嗑藥升天不可?

有的人能等,有的人等不了,不論這些人是投機派還是行動派,他們與嚴黨的爭鬥將極大的消耗國朝的元氣,並引發一個很不好的頭:黨爭。

而反對者的存在,明明暗暗的存在,則是彭黯努力升遷的動力。曾銑、夏言之死讓太多的寒心,也讓太多的人驚恐。以夏言的首輔資曆,以曾銑的名望功勳,可鬥爭失敗說殺就殺,絕大多數人回頭一看才發現,太多的東西靠不住……

在夏言、曾銑被殺的這近來時間裏,太多的官員如彭黯這般驚恐,生活毫無安全感。有的人對黨爭越發的投入,為了尋得一點安全感,努力投入嚴黨陣營。

有的以反抗暴君奸臣為己任,因為恐懼沒有安全感,更要打破造成這種環境的惡因!

而他們想要打破的,則是彭黯等嚴黨上下的安穩、富貴生活。可以說是雙方水火不容早已白刃相見,這種情況,彭黯待在山東巡撫的位置上無法影響絲毫大局,他的生死由嚴黨的戰鬥力決定。

而河南巡撫張絧的病重,中樞那邊騰不出人手來控製河南、漕運,彭黯就成了最近的選擇。可河南巡撫與背後的漕運總督是那麼的重要,幾乎有點野心的政治集團都想通過執掌漕運來積累人脈、資金。

很不巧,孟尚義卻因為意外死了,據說還有白蓮逆匪參與其中,白蓮逆匪還在打運河的主意。

你家裏的貓貓狗狗讓人打死了,你也會生氣的,孟尚義之死,彭黯自然憤怒。而白蓮教的大動作,也將他嚇住了。運河有問題,他死定了,沒人能救他。

形勢對彭黯來說惡劣,他就做了三件事,先派還不知情的張超去魏家灣大營收攏兵權,這是投石問路,張超就是棄子。如果白蓮教真要發瘋,一幫孤注一擲的瘋子能殺了孟尚義,自然也能殺了毫無防備,本事更差的張超。

張超活著抵達魏家灣軍營,並安全聚攏兵權,這又進一步說明白蓮教要作亂的消息可能是假的。

彭黯第二件事情就是拉左布政使駱顒一起發瘋,給下麵人、上麵人一種不惜一切也要保衛運河的印象。

第三件事情,就是他什麼都不管,直接坐鎮曆山軍營進行全麵武裝,不著調的反常行為弄得各處稀裏糊塗也緊張兮兮,讓彭黯牽著鼻子走。

從一開始不知情的全麵被動,彭黯一連三步棋奪回主動權。即解決了被動又看似危險的立身環境,又在漕運、調兵組織能力上展現了才華,還拉攏了一個極大的盟友,這就是彭黯短短幾天內的收獲。

尤其重要的是,他拉攏了一個朋友:駱顒。

彭黯靠著他身居高位的信息優勢、權力優勢在這場沒有具體敵人的爭鬥中大獲全勝,也能說是借機興風作浪,達成了很多預期的目標。

而趙期昌呢,得到的,失去的都不好統計。

若不是劉磐的提醒,趙期昌將賊喊捉賊一樣的撞到彭黯手底下。彭黯對趙期昌的感觀一直不錯,起碼這是一個能打的將領,保質期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