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章 :九月的大部分日子(1 / 3)

我並沒有像想象中的那樣過著失業的生活,首先我仍然擁有雨雨的店麵——現在我準備將它改建成一個租書屋或者二手書店,猴子建議我弄點麻將桌來,倘若我開賭場,熟識的警察是不會打我主意的;其次是我仍然可以和猴子一起參與辦案,隻是沒有了薪水,那當然不重要,這工作主要在於它讓我覺得自己的生命有意義,換句話說就是獲得一種事業感,而不是事業本身。

但整個九月上旬和中旬都保持著平淡無奇地過去了,街上的罪犯大概都知道國慶之前是嚴打期,尤其是共和國六十周年慶典,全都灰溜溜地縮回去了。猴子無聊得在蹲桌子麵前將一排排藍色濾嘴的芙蓉王(一種香煙)擺在桌子上滾來滾去,喪氣地嘟囔著:“緝毒組那邊昨天又抓了一批,我們卻在這裏歇涼,英才無用武之地啊,早知道我該回到省局裏去了。”

我相信他所說的,也明白他的意思——他確實更適合當個緝毒大隊的隊長,成天掛著副墨鏡開著小車在街道上橫來橫去,甚至可以在某個酒吧裏拿槍頂著看不順眼的人隨便嚇唬,而現在他唯一可以慶幸的是擁有一台老式警車作為他出勤時的座駕。

說到槍,早在去年我就收到了持槍的許可——當然這是地方警局一種私下默許的協議。在雨雨事件之後,猴子被臨時任命為重案組組長,而我也順帶得到了正式的持槍許可,關於這件事他本人是並不樂意的,比起這個城市裏當個小組長,他更願意回省局去發展。

值得驚喜的是我居然在我臥室最靠牆的一排衣物裏翻到了幾本雨雨留下來的筆記本。那些衣物大都是前年和去年的冬衣,很少翻動過的,而且雨雨隻到我這裏來過兩三次,我根本就想不出那些筆記本是怎麼會在衣服的口袋裏麵的。我隨便看了一些,大都是關於哲學的研究記錄,不過和近現代的著作不同,雨雨寫得的更像隨筆,更通俗易懂——在一本筆記本的扉頁,寫著“讓哲學平民化”幾個大字。另外還有一本叫做《人類情感原理》,我更加看不懂——主要是上麵的字跡更為潦草,像是臨時在現場記下來的手稿;到處都充滿了各種各樣的數據和符號,偶爾也能看到一些函數和公式。我給自己製定了一個小計劃,合理安排時間來閱讀她留下的筆記。

到了九月下旬,我們又開始喝酒,我覺得他喝酒或多或少是為了忘記過去,而不是真的不滿現狀。他的眼睛總有一種難以名狀的東西,就像基努·裏維斯,或者是羅伯特·巴喬,一種與生俱來的高雅而令人憐惜的憂傷,任何一個普通的女子都很容易被他那獨特的高貴氣質所吸引。

終於,在九月的最後幾天裏,上頭來了通知,是關於他的職務即將調動的預報,這無疑是個好消息,或許他可以就此回省城去。

其間一直都沒有再做過夢,也沒有幻覺。不過我總是感覺那個隱形的東西仍然在我附近,有時我在狹窄的地方,比如樓梯口或是走廊上突然往回走,就差點撞上它(他?她?),從空氣中的風我可以判斷出它定然在跟著我。我完全確定它對我沒有惡意,而龍卷風暴也沒有再出現過。我想它或許是在監視我,而且是日夜不分,有幾次我在半夜最靜寂的時分從睡夢中醒來,便可聽到非常非常低微的沙沙聲或是嘶嘶聲,像一條蛇在地麵上遊走,或是一個可憐的小動物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

又有一次我坐在書房裏閱讀雨雨的筆記本,突發奇想,轉過去對著身後空蕩蕩的區域說:

“喂。”

當然沒有人答複。

我學著《守夜人》裏主角安東逗烏鴉形態時的奧嘉的樣子,連眨了幾下眼睛,說:“喂,我的隱形朋友,知道說話不?”

“說句話嘛....”

“真無聊....”

一連幾句之後,我小小地緊張一下,期望那東西能突然變身為一個人****著身子站在我麵前——最好是女的。可惜它就是不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