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沒有被調走,不過他被正式升為了重案調查組的組長了,這一點早就在我預料之中,像他這麼用心而且能幹的人遲早會被提升,上次的那起案件成了他晉升的直接因素。才半天時間,該死的氣溫至少降了十度,我抱著手站在警察局邊上的冰激淩專賣店麵前等他,遠遠地就看到他手插在褲帶裏像個流氓一般晃過來。
寒暄幾句之後,我便將我今天遇到的一連串倒黴事簡略地用幾句話告訴了他。
“我不驚訝。”他聽完後,拍拍我肩膀,並遞給我一支煙,“怎麼樣?我一點都不驚訝。”
“我說猴子,幾天不見,你變化不小啊,派頭十足了。”
“是的,昨天忘記告訴你了。”
“那得恭喜了,要不是今天發生了這麼多事,我一定要現在就拉你去喝酒。”
他扶了扶墨鏡的邊框,露出眼眶來,眼睛裏仍然是一如既往的憂鬱。
“說實話,我準備辭職了。”
“啊?”盡管今天遇到太多離奇的事,我還是小小地驚訝了一下,我感慨的是這樣一個生命中充溢著純粹理性的人會放棄自小到大一直努力走的路,那可是他的夢想。
“你應該學我,我的朋友,你看現在我什麼都不驚訝了——咱們邊走邊聊吧。”
“去哪?”
“我家,我帶你看點東西,看了就知道了,你今天發現的,隻是一本書中某一頁上的一角。”
走近他的房間,就如同進了一個犯罪電影裏常見的警方指揮所,四周的牆壁上貼滿了照片和資料,桌上擺滿了各種大小的複印資料和筆記,靠桌子的牆壁上方正中央貼著一張大號的雨雨生活照,那是我們在她死的前些天一起遊洞庭公園時拍的。
等我坐下之後,他開口就是一句:“雨雨不是自殺的。”
“這個….我也不驚訝了,我一直懷疑是那女人推她下去的嘛。”我故意模仿他的口氣說了一句,其實我還是有點驚訝的。因為無論是從動機和手段來看,她都更符合自殺。我的意思是,長期忍受病痛的折磨,某段過去的心理創傷無法消除,厭世,再加上一些生理周期造成的情緒低落,像她這樣經常沉浸於幻想之中的女性自殺是很正常的。
“算了吧你,還是老性格。”猴子從桌麵上的資料中翻來翻去,終於抽出一張來遞給我,“我猜你還沒有真正認識她。”
我仔細拿起資料讀起來,上麵記錄了去年發生過的一係列罪案,都和之前提到過的毒販被殺的連環命案類似。
“這些都是她的調查記錄,全國各地都有發生,甚至有同時發生的,這讓我不再相信是某個變態殺手或是某個普通的犯罪團夥所為。你看這裏,去年二月七日,在這個城市發生的一起謀殺,高度設防的監獄裏三個犯人同時死亡,而在同時相隔數千公裏的我市一家公司門前,精確到每一分每一秒的同時,該公司的經理也被殺了。”
“這確實很離奇。”我點頭說。“我以前居然不知道這些。”
“剛剛我給你看的隻是一小部分,你再看這個,劉某,去年六月初失蹤,家人四處打尋人廣告未果,六月下旬他自己回到家中,原本六十多歲頭花基本掉光的他現在看起來比他兒子還年輕;袁某,去年七月十日在家門前遭遇車禍,當場死亡,根據醫生現場記錄,顱骨基本上被撞粉碎,在太平間停放一晚上後,居然活生生地自己走回家了;這一個更誇張,李某,去年九月八日患肺癌在家中死亡,家人和親友親眼目睹他被火化後土葬,結果三天之後他也回到家中。”
“這民間小道消息傳來傳去的經常會被誇得離奇啊。”
“那些或許是有點誇張,你再看這張,就在我市的湖邊,有漁民聲稱看到了“水猴子”(一種民間傳說中的長得像人的水怪)在湖底下遊來遊去,便報了警。當時正是我負責的這個案子,我帶人乘船去看,什麼也沒有發現,但我們在事發的水底發現了這個,一塊珊瑚礁——你沒有聽錯,就在內陸的湖中我們發現了一大塊珊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