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監視器的問題,我很早的時候就考慮過,那是在幾年以前,比遇到雨雨更早一些,我就總覺得有人在看著我。我記得有一次和爺爺討論關於宗教的問題,我不信神,但我相信自己一生中所做的一切總有人在觀看著,就像我們平日裏通過熒屏看劇中人物一樣。所以我總是很小心而其很擔心,尤其是在*和意淫的時候。“我的女神在觀望著我,以考驗我進入天國之門的資格。”這句話不是我說的,我也不記得是在哪聽到的了。
我首先想到的是阿蘭,但她已經走了,當然不排除她撒謊。還有什麼人會監視我?紅鷹——現在她在我麵前了。不止是她們,還有更多的人在監視我。我們一群人在旅館裏脫guang衣服(當然我和她們是分開的),各自檢查衣服上的每一個口袋,夾層,紐扣和其他掛件,結果什麼也沒發現。我猜想那一定是在我們中某些人的身體之中,我自己的可能性最大,但這是無法檢查出來的,就像我從未發現過隱蔽在我的鐲子裏的雷眼一樣。
於是我們製定了一套新的規矩——用手指在手掌心上劃動,用來最大可能地避開監視。
晚上十二點的時候,我望向牆壁上的日曆,九月二十九日——還有兩天就到國慶節,按照一些人的說法,我隻能活兩天了。
我在迷迷糊糊中睡去,再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時,紅鷹瞪著水靈的眼睛望著我,對我說:“昨天晚上死了好多人。”
我懶洋洋地說:“誰死了啊?”
接著猛地清醒過來,坐起來抱著被子問:“發生什麼了?”
“昨天晚上東城區湘北市場那一塊的狗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一齊發瘋,咬死咬傷了幾十個人,具體傷亡數據現在還在統計中。你睡得真死啊,救護車叫了一夜你居然不知道。”
“狗咬人?”
“是那一帶所有的狗都突然咬人,連關在家裏的狗也發起瘋來,好些人是在床上被咬死的,我們懷疑有人....”
“廢話,當然是人為。”我邊穿衣服邊說,“我得去現場看看才能確定發生了什麼事。那些狗還在不?”
“現在消息傳開來,整個城市都在殺狗。”
“你有沒有派人去現場搜集信息?”
“嗯,已經讓一個姐妹去了,不過那些咬人的狗都已經被警察打死了,現在整個東城區恐怕沒有一條活狗。”
“屍體還在不?”
“應該會被燒了吧——大家懷疑它們染上了狂犬病。”
“愚蠢,城區裏的大部分家養狗都注射了狂犬病疫苗,一般情況下怎麼可能感染狂犬病毒;再說了,狂犬病發作有個前驅期,有點常識的人見到狗不正常都會提前防範的。”
“你的意思是這不是狂犬病毒引起的?”
“我也要看過現場才知道,不過我估計應該是其他原因,即便這是人為策劃的,在同一時間讓所有的狗同時發病也不太可能,何況剛剛我提到了,城區的狗大都注射過疫苗。你打個電話給你那姐妹,讓她想辦法留條狗的屍體給我檢查一下。對了,你讓她小心點,注意戴手套。”
“嗯,好吧。”
經曆了這幾天的“動蕩”之後,我現在似乎變得鎮靜了許多,對於那些人命關天的事情趨於麻木,就像這隻是一個夢一般。我饒有興趣地帶著她們去吃了一回老麵饅頭,一邊向她們介紹和解說這個城市裏正宗老麵的品質,一邊夾雜著描敘以前在學校實驗室裏解剖狗類屍體時從生疏到熟練從緊張反感到習以為常的過程。
“你的人生真豐富,比起來我錯過的太多了。”紅鷹說。
我聳聳肩,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唏噓地感慨:“現在回想起來,真是無聊透了,我天生不是幹醫生的料。”
我們從慶雲路邊的小巷子裏轉到沿河路上,再到湘北市場的門牌前,一路上發覺兩邊的街麵比前幾日更為冷清,一點都沒有長假將至的氣氛,大概是昨晚凶狗事件所致吧。
遠遠地我們就看到在市場內“第三條街”(集中賣肉類的地方)口上圍著十多個人,中間是一堆死狗。站得最近的是一名係著圍裙的屠夫,像個打了勝仗的英雄般將一手叉在腰間,另一隻手則提著一個白色油壺。
我大步走過去,近距離打量地上的死狗,第一眼看來它們都十分正常,除了身上人類造成的致死的傷口外。我蹲下去,汽油味撲麵而來。我捂住鼻子——我最怕聞汽油味,更重要的是我天生怕狗,即便是死狗——伸出另一隻手來撥弄最上麵那隻的眼皮,邊上那屠夫猛地一聲喝止我:“你做什麼?”
“檢查啊。”
“這狗有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