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姑娘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尖銳：“你做這些事有什麼用？袁崇煥早就死了，他的後人也被流放三千裏，隻怕早就成了累累白骨了，大明那些知道實情的將士也怕是早就死幹淨了，你不做這件事誰會怨恨你不成？”
“史冊會記得，人心會記得。”
楊有財咳嗽一聲，壓低了聲音，用兩個人才能聽到的音量說道：“少掌櫃的，矯情了。”
程孝廉苦笑一聲，心說難不成前世看過了大明王朝，就一直記得這句話，當時嘉靖問海瑞，唐太宗，宋仁宗，元世祖，你說為君是山，哪座還在？海瑞回答道，在史冊中，在人心裏。
想到這裏他看了眼楊有財：“你也覺得我這麼做迂腐了麼？”
“非也非也，少掌櫃的英明神武，小的拍馬都趕不上，他們這些人說到底也不過就是幾個高手而已，收下了他們現在看來是有用處，但是少掌櫃的深謀遠慮，一旦為袁督師正名，才是安撫大明英魂，讓心懷大明的勇士歸心的時刻。”
那邊的毛姑娘一看情勢緩和了，轉頭回過身，幾個老人也站了出來，毛姑娘開口問道：“幾位叔父，剛才他的話你們也聽到了，該怎麼辦做個決策吧。”
一個五十多歲的老人咳嗽一聲：“他既然這麼說了，人倒是顯得有些靠得住，但是咱們拚來拚去這麼多年不就是為了給義父博個名聲麼，若是就這麼歸順了，以後可就沒什麼希望了，所以還得跟他們講講條件才是，現在咱們人多，說話還有點分量，等以後怕是更沒有商量的餘地了。”
這幾個人都是毛文龍的義子，毛文龍在東江鎮可是收了不少義子義孫，不過雖然他別的本事不怎麼樣，識人的本事還是不錯的，所以才有這麼多人願意護著他的家眷一路逃亡到現在。
旁邊一個年輕一些的人擺擺手：“我倒是不這麼認為，你們沒聽到麼，他們手下並沒有袁崇煥的後人，咱們隻要跟他們幹了，若是僥幸成功了，到時候他念在咱們的功勞的份上，忍心說義父的壞話麼？”
旁邊的一個人也應和道：“對啊，到時候咱們這些人都成了朝廷的官，義父麵子上也有光，就算史冊再怎麼寫，也要給一個舉賢任能的評語吧。”
看得出來，這些人裏麵想要跟著程孝廉幹得很多，也怪不得他們，本來都是個頂個的英雄好漢，如今流落異國他鄉，不人不鬼在這兒藏著，他們早就厭煩了，就是程孝廉不會來他們都想殺回去了，哪怕轉眼戰死，也好過在這兒不死不活。
主事的那個老頭搖搖頭：“還是要講一講條件的，要是不講條件，就算投靠了人，人家也不會看重咱們，而且咱們可不是無牽無掛的，村中還有這麼多老人和孩子，要是每個妥善的辦法，總不能就這麼走了吧。”
毛姑娘點點頭又走了回去：“你的條件我們可以答應，但是我們也有條件。”
程孝廉點點頭：“說吧。”
“我們村中有二百人能夠打仗，剩下的三百全是老弱，你要給他們安排一條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