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孝廉走進了府中,見到一個三十來歲的中年人正在正堂中大吃大喝:“喂,我說你們,趕緊把那雞鴨魚肉都往上端,回頭我侄子回來了非得罵死你們。”
旁邊的一個人苦笑了一聲:“這位爺,你已經吃了兩隻燒雞了,再吃下去就得撐壞了。”
程孝廉也笑了:“福叔,你們就讓他進來了?孔二叔他們不是在麼?怎麼不來鑒定他的身份?”
朱福咳嗽一聲:“殿下,這種事隻有你來決斷,你說他是真的他就是真的,你說他是假的他就是假的。別的人,誰也不敢亂說。”
程孝廉想了想便明白他們的意思了,現在這個人站出來說他是永曆皇帝朱由榔的兒子,也就是程孝廉的叔父,大家怎麼知道程孝廉是什麼意思,況且真的承認了他的身份,萬一他不知天高地厚要爭權怎麼辦?要是承認了他的身份又不讓掌權,回頭爭論起來一刀把他殺了,程孝廉為了塞住天下悠悠之口必定要拿他們的人頭一用的。
至於拿誰的人頭來堵住人家的嘴,當然是誰弄出來的這件事就拿誰的人頭堵嘴了。所以索性大家都裝作不知道,等程孝廉回來再說,要是他想認這個叔叔,那大家順勢就認了,要是他也不想認,對外宣稱有人假冒皇族就是了,反正這種事也不是什麼新鮮事了。
程孝廉明白了這件事便走了進去,可是裏邊這位隻顧著忙活眼前那堆吃的,根本來不及抬頭,覺得眼前這個人一直不走,趕緊招呼:“我說你在這兒站著幹什麼?趕緊去端菜啊,我這種身份,會跑到你們這兒來騙吃騙喝麼?”
朱福在後麵苦笑一聲,心中說看你這架勢,不就是來騙吃騙喝的麼。
吃東西的這位終於覺得有些不對勁了,慢慢抬起了頭:“你,你是我那苦命的侄兒?”
程孝廉差點把嘴笑歪了:“還沒有請教尊駕大名?”
這位一把就把手裏的雞腿扔到了一邊,上前幾步就要撲到程孝廉身上,程孝廉趕緊攔住了他:“這位,你這滿手是油,是不是該擦一擦,還有,你還是先說你是誰吧,免得我身邊的人把你當成壞人,直接哢嚓了。”
那個人眼淚都快出來了:“當初父皇逃往緬甸,我和王兄分頭行事,沒想到這麼多年都過去了,他的身體還好麼?”
程孝廉嘴角抽了幾抽,心說你都知道我是誰的兒子了,什麼消息估計都打聽清楚了,現在問你王兄身體還好麼,是不是準備了痛哭的節目?想到這裏他咳嗽一聲:“父王早就過世了。”
“嗚呼哀哉,我那苦命的王兄,沒有享過幾天福,就這麼英年早逝啊,哇呀呀,痛煞我也!”說著真的哭了起來。
程孝廉看了身邊的楊有財一眼:“老楊,我終於發現了比你還厲害的人。”
楊有財麵不改色:“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從來不以天下第一自居的。”
程孝廉苦笑一聲,看著那位:“喂,我說,你先別哭了,咱們先確定你的身份行不行,畢竟一日身份不定,我就沒辦法承認你是我的王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