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方苦笑了一聲:“宗南,你去燒壺熱水,給這兩位居士沏壺咱們山裏摘得茶葉。”
程孝廉趕緊站起身來:“這麼大的孩子能燒水麼?”
“居士莫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便是這個道理,他若是不做便會被餓死的。”
程孝廉知道這個老道士大概有話要講,於是坐下來安心聽著,想必宗南不是第一次燒水,否則老道士也不敢這麼放心。
看著宗南走出了門,理方歎了口氣:“我們這個道觀,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傳下來的了,也曾香火鼎盛,但是到了今天算是徹底衰敗了,貧道無能,總要將這道觀傳承下去,但是如今怕是難以完成這個心願了。”
程孝廉並沒有插話的意思,他可沒精力幫助老道發揚道觀,他又不打算開壇布道,就算對道教的人有些好感,也不至於拿出大把的銀子和人力來幫助建設道觀,要是這樣下去,他也沒有時間複興大明了。
“道觀之中除了基本祖師爺留下來的書籍,沒有什麼值得傳承的了,貧道又病成了這個樣子,自然沒時間照顧那個徒弟,又怕他小孩子做些什麼別的事情出來,所以就對他說,那株米臘參可以治我的病,讓他天天去澆澆水,也免去了許多麻煩。兩位居士,我自己知道自己身上的病,以後就是個藥罐子了,所以也就不麻煩兩位施救了。”
程孝廉想了想:“我們想要帶走宗南,你意下如何?”
理方愣了一下:“這是為何?”眼神之中多了一絲警惕之色,宗南這孩子長得便喜人,若是他們弄到家裏做奴仆算是一樁好事,最少他不會餓死了,若是被他們賣去做**,那是他絕對不能容忍的。
程孝廉仿佛也明白他所想的:“我們不是拍花子的,你看拙荊醫術還算不錯,我們就算開個醫館也比拍花子賺的銀子多一些。隻是覺得宗南聰慧,我們就算給道長留下銀子,道長總有羽化的那一天,實在不忍看著孩子流落街頭,我們夫妻雖然不是什麼大門大戶,但是養一個孩子還是養得起的,以後他若是願意隨著拙荊學些歧黃之術想必也是極好的一件事。”
理方點點頭:“你說得確實也有幾分道理,兩位還是不要在貧道身上花費銀子了,這孩子你們帶走便是,若是碰到道觀,將這孩子托付了也可。”說著他站起身來,從純陽帝君神像下麵移開了一小塊石板,石板下麵掏出了一個木匣遞給了程孝廉。
看著程孝廉愣著沒有接,他開口說道:“這裏麵的東西是宗南的身世,既然修道便要斬斷紅塵中事,若是他以後不修道了,那便給他這東西就是了。”
程孝廉這才接過了木匣,這個時候宗南已經提著一壺水走了進來,放下水壺剛要轉身,理方攔住了他:“宗南,你過來。”
“師父。”
“師父有件要緊的事情要你去辦,你隨著這兩位居士去吧,若是有一天辦完了事情,他們讓你回來你再回來便是了。”理方也擔心小孩子哭鬧起來不好對付,所以趕緊編了一個謊言。其實從本心來講他當然不願意讓宗南離開,人越到了這個時候身邊越是要有個養老送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