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孝廉一夜沒有睡覺，城裏的傷兵占了近半數，不過好在幾乎都是輕傷兵，因為重傷兵基本上也跑不回來了，城裏的大夫忙活了一夜的時間，才算將這些士卒的傷口包紮好。程孝廉便在這些人的眼前待了一夜的時間。
倒不是他想做秀，看到這些人的慘狀他便會更加自責一分，要不是意氣風發地選擇了亂軍出擊，那麼今天逃跑的應該是蔡毓榮，他也能夠兵進山西，圖謀天下，現在這仗這麼一打，沒有三五個月怕是很難將局勢緩過來了。
程孝廉也在心中暗暗發誓，以後無論仗打成什麼樣子，絕對不能得意忘形，這次大敗便是前車之鑒。
不過蔡毓榮那邊也沒有程孝廉想得這麼好過，大戰的一開始他們也是損兵折將，隻不過到了最後的時候依靠軍陣才一舉扭轉敗局，蔡毓榮這一戰也損失了近萬人，但是這些人對於他來說雖然傷筋動骨，但是他還能繼續作戰。相對而言可是比程孝廉他們好得多了。
蔡毓榮立刻將戰況讓幕僚修飾了一番，然後八百裏加急送到了京師，一方麵想要些糧食，另一方麵則是希望補充些兵將，到時候他就能收複潼關，然後一舉收複陝西。
不過這封奏折在京城可是引起了軒然大波，第一個站出來的就是吏部尚書納蘭明珠。
“奴才以為，蔡毓榮此人，報喜不報憂，上書陳情文過飾非，請主子明察，若是再依仗這些漢人，戰事還不知道要糜爛到什麼程度。”
索額圖猛地站了出來：“納蘭大人這是什麼意思，蔡將軍明明打了勝仗，現在你卻迫不及待地跳出來要搶奪他的功勞，未免有些太小家子氣了吧。”
明珠斜眼一橫：“那麼敢問一句，這奏折裏寫的前明叛軍損失多少人？”
“折損三萬！”
“咱們的漢軍八旗折損多少人？”
“折損一萬。”
說到這裏明珠冷笑一聲：“那我再冒昧地問一句，潼關城已經進攻兩月有餘，這兩月來，蔡毓榮將軍每次上書都說斬獲頭顱數百，算來算去，潼關城他也殺了得有十萬人了吧。”
索額圖猛地一驚：“你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旁人不知道，你我還不知道麼，咱們的海東青剛剛暗中查驗了前明叛軍的總數，一共也沒有超過十萬，一個潼關蔡毓榮就殺了十萬人了，而且潼關到現在都沒被攻破，難道這些日子蔡毓榮都是跟鬼打仗麼？還是說，他蔡毓榮，在殺良冒功？”
在場的許多人第一次聽到海東青的名字，但是並不覺得有什麼問題，許多人家裏的長輩甚至自己都曾在大明為官，大明的錦衣衛他們都聽說過，如今有些暗中的力量他們不知道也沒什麼稀奇的。
索額圖有些詞窮，但是他還是不願意拱手讓過這個機會：“咱們大清朝的兵將，多報些戰功的也是有的，有的時候人頭找不到了，算到了軍功之中也沒什麼了不起的，一定是他手下有些奸猾之徒蒙騙了他，這才把人數搞錯了，蔡毓榮如今打了勝仗，本來就該嘉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