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報童手中買了份報紙,潘仕明隨口問道:“生意好不好?”
報童是個七八歲的孩,精廋精廋的,一張略顯蒼白的臉上鑲嵌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透著幾分機靈,平常買報紙的可沒人會問他生意好不好,有些好奇的打量了潘仕明一眼,見他一身裝扮非富即貴,便如實道:“還不錯,一早就賣了八份。︽,”
潘仕明含笑道:“挺不錯的,一能掙多少文?”
“估摸著能有三四十文吧。”報童仰著臉自豪的道。
“喲,這要有的賣,年紀就能養家糊口了。”潘仕明著揉了揉他的頭,轉身進了茶樓,心裏卻是暗笑,報館虧本,卻養活了一大批報童,對於報館虧損,他根本就沒放在心上,現在還不是賺錢的時候。
他今兒一早來海閣喝早茶,是約了伍長青和張維屏,早就訂好了茶座,徑直上了三樓雅間,點了壺好差,又隨即點了幾樣早點,他才踱到窗口欣賞江景,自從進了報館,他極少來這裏喝早茶,沒那閑工夫。
今兒他請的張維屛就是以詩享譽詩壇的粵東三子之一,張維屛——嘉慶九年中舉,道光二年進士,曾在湖北、江西任州縣地方官,署理過南康知府,為官清廉,難容於官場,前年辭官回到廣州,一直就住在伍家在花地的馥蔭園。
他聽伍長青提及過,張維屛在京師是‘宣南詩社’成員,是堅定的禁煙支持者,與湖廣總督林則徐、鴻臚寺卿黃爵滋、禮部主事龔自珍等人關係極好。
張維屛可不好請,等閑不見客,這次還是央求伍長青出麵請他為《西關日報》撰稿。才借著這個由頭請他喝早茶。
廝進來稟報道:“少爺,客人來了。”
潘仕明不敢怠慢,連忙出了雅間快步迎了出去,在樓梯口迎上兩人,他連忙躬身道:“晚輩見過南山公。”
“無須多禮。”將近六十的張維屛擺了擺手,道:“這裏可不是敘禮的地方。”
三人進了雅間。相繼落座,喝茶吃早點,吃完早點,張維屛將報紙細細看了一遍,才開口道:“地方報,我見的不少,但《西關周報》卻讓人耳目一新,借老夫的名頭抨擊繅絲女工,可是有意挑起爭論?”
“南山公明鑒。”潘仕明含笑道:“大掌櫃。理不辯不明。”
“大掌櫃?”
“就是元奇易大掌櫃,易知足。”
“合著這還是易知足的主意?”張維屛著看向伍長青。
伍長青與張維屛頗有些忘年交的味道,並不象潘仕明那般拘謹,當即放下茶盅含笑道:“確實是易知足出的主意,他非得由南山公出麵抨擊,才能引起士子們跟風,這場爭論也更能引人注目。”
“拿老夫當槍使,他還是真是好膽。”張維屛道:“找個機會帶他來讓老夫見見。”
潘仕明原本還想著開口請張維屛掛個《西關日報》的總編。一看這情形,趕緊的打消了這個念頭。讓易知足出麵去請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