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的易知足嘴裏吐出一連串從來沒有聽聞過的新鮮詞,戶部左侍郎吳其浚不由的皺了下眉頭,這話的大體意思他明白,戶部要開辦證券交易目前不具備這個條件,所謂從長計議,不過是一種委婉的法。
略微沉吟,他才道:“知足能否詳細?”
“這要詳細,可就是來話長。”易知足含笑道:“就金融體係,就包括金融調控、監管、企業、市場、環境等五大體係,象銀行、銀號、錢莊屬於企業體係,證券交易所屬於市場體係。”
他話沒完,就聽的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轉過身一看,就見門房長隨領著一個不入流的官員疾步而來,他沒在意,吳其浚卻是駐步問道:“可是京師的急件?”
那官員見對方身著二品官袍,連忙躬身道:“回大人,京師五百裏加急。”
五百裏加急?吳其浚微微側過身子,道:“輔國公在後院,去罷。”
聽的是五百裏加急,易知足微微蹙了下眉頭,廣州如今可沒什麼大事,國債發行順利,與英吉利談判也算順利,他登時想到琦善與英吉利談判是先斬後奏,莫非是道光因此而震怒?那他可也脫不了幹係,琦善上奏的折子,他也是具名了的。
吳其浚也意識到有重大事情,否則京師不可能有五百裏加急文書,心中有事,兩人都失去了話的興致,一路默然,緩步走向後院。
進的院子,轉到正廳前麵,吳其浚一眼就看到大廳中綿性、琦善兩人一站一跪,當即就停下腳步,輕聲道:“有諭旨。”
聽的有諭旨,易知足心裏有些打鼓,這時琦善已經磕頭起身,隨即就聽的綿性爽朗的招呼道:“二位進來吧。”
“瞧著似乎是好事。”吳其浚著加快了腳步。
進的大廳,易知足便躬身向二人見禮,綿性笑道:“琦中堂如今已不是欽差,接任兩廣總督。”
原來是人事任免?易知足看了琦善一眼,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琦善原本是八大總督之首的直隸總督,如今卻調任兩廣總督,這等於降了,恭喜的話卻是不出口,而他更關心的是林則徐,當即就問道:“林大人呢?”
“林則徐著調任兩江總督。”綿性道:“兩江總督伊裏布著調任陝甘總督,陝甘總督訥爾經額,調任直隸總督。”
三大總督對調!林則徐接任兩江總督?這可有些令他意外,這意味著什麼?易知足一轉念就反應過來,道光這是決心與英吉利開戰了,既是如此,為何還會讓琦善這個極力主撫者接任兩廣總督?馬上他就反應過來,是為了談判!看來道光這是做兩手準備。
想到這裏,他向著琦善拱手笑道:“恭喜琦中堂。”
見他道喜,琦善瞥了他一眼,道:“喜從何來?”
易知足含笑道:“朝廷與英吉利大戰在即,琦中堂於此時接任兩廣總督,足見皇上對琦中堂之倚重。”
這話的含糊,但琦善明白,對方指的是與英吉利的談判,對方早就過,與英吉利一戰,不論勝敗,最終都要談判,其實在接到調任兩廣總督的諭旨的瞬間,他就已經明白道光的意圖,他當即一笑,招呼道:“坐,都坐,私下宴客,無須拘禮。”
四人入席落座,綿性便看向易知足,道:“皇上既已決意與英吉利開戰,是否會南巡江寧?”
“南巡江寧?”琦善驚愕的道:“這話從何起?”
綿性笑了笑,道:“二位有所不知,咱們易大掌櫃膽大包,在京師麵聖之時,曾極力建言皇上南巡江寧,以引誘英軍攻擊江寧。”
還有這事?建言皇上以身為餌,吸引英軍攻擊江寧!琦善當即沉聲道:“糊塗,皇上身係下安危,身為臣子,豈能進言置君父於險境?皇上若真是南巡,在江寧遇險,會是什麼後果?”
這話看著疾言厲色,但易知足清楚,對方是為他擔憂,當即欠身道:“琦中堂訓誨的是,在下當時求勝心切,出言莽撞,心中早已後悔不迭。”
“琦中堂不必苛責。”綿性不以為意的道:“知足並無置皇上於險境的意思,隻是建言皇上大張旗鼓南巡江寧,然後悄悄離開,皇上提及此事之時,並無不喜,反倒是還誇讚知足有勇有謀,一心為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