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城東門外,三岔河口。
三岔河口是津海運和漕運的必經之地,也是津最早的貨物集散地,商賈雲集、店鋪林立,是津有名的商業中心之一,隨著鐵路的開通漕運的衰落,這裏一度有些蕭條,但在津開埠之後,海運越發的興盛,三岔河的繁華更勝往昔。
在距離獅子林橋不遠的地方有一座哥特式大教堂——聖母得勝堂,因教堂是在原來的‘望海樓’舊址上建立的,津人都稱之為‘望海樓教堂’,這是法國人修建的主教教堂。
緊鄰著‘望海樓教堂’的則是教堂開辦的一家名叫‘仁慈堂’的孤兒院,因為主要以收養嬰幼兒為主,所以又叫‘育嬰院’。
一輛馬車緩緩的在‘仁慈堂’大門對麵停下,三十出頭的杜明堂坐在車裏沒下車,而是靜靜的打量著大門緊閉的‘仁慈堂’。
元奇在廣州和上海都開辦有規模不的義學,主要生源就是來自各地賑災時收容的孤兒和一些棄嬰,當然棄嬰基本都是女嬰,這次津賑災,遭遇西洋教會肆無忌憚的跟他們搶生意,這事還真有些出乎杜明堂的意料。
起初他也沒當回事,西洋教會開辦孤兒院收容孤兒,這並不是什麼稀奇事,在各個通商口岸都有,畢竟西洋教會在大清傳教不易,開辦孤兒院既是做慈善也能培養教徒,可謂是一舉兩得,花銀子獎勵送孤兒來的人也無可厚非,畢竟當初元奇急於擴大義學規模時也采取過獎勵的措施。
不過,在得知‘仁慈堂’收養的嬰幼兒接二連三的死亡這一消息之後,杜明堂對‘仁慈堂’立刻生出來濃厚的興趣,他隱隱覺的這個一個機會。
車門一開,一個二十多歲留著辮子穿著長衫一副士子打扮的宋子皋鑽了進來,“杜兄怎的突然對‘仁慈堂’感興趣了?”
杜明堂徑直問道:“仁慈堂死了不少嬰幼兒,可是確有其事?”
“有!”宋子皋幹脆的道:“這段時間確實是死了不少,應該有五六十個了。”
杜明堂眉頭一皺,“怎麼回事?疫病?”
“不清楚。”宋子皋搖了搖頭,沉吟了一下,他才道:“一直以來,仁慈堂收養的嬰幼兒死的都挺多,能存活下來的極少,十不存一。”
十不存一?這是什麼情況?杜明堂一雙濃眉登時皺了起來,嬰幼兒的死亡率是高,但怎麼也不至於高到如此地步,“這’仁慈堂‘是不是有什麼有古怪?”
宋子皋低聲道:“其實很多嬰兒送進去的時候,已經快死了。”
杜明堂追問道:“快死了還收?還拿銀子買?”
“其實也不是拿銀子買。”宋子皋道:“起初隻是獎勵那些撿到棄嬰並將嬰兒送來’仁慈堂’的好心人,以鼓勵更多的好心人將撿到的棄嬰送來‘仁慈堂’一來二去就變了味,見的有利可圖,不少遊手好閑,市井無賴或是買賣搜羅或是坑蒙拐騙,將嬰兒送往‘仁慈堂’以獲取獎勵。”
杜明堂追問道:“快死的也要?”
“要。”宋子皋點頭道:“隻要是還喘氣的都可以,獎勵都是一樣的。”不等杜明堂追問,他就直接道:“沒人知道那些個洋教士是怎麼想的。”
這事不僅是透著古怪,而且透著邪門!杜明堂沉默了一陣,沉聲道:“查,盡快查明這些個西洋教堂的育嬰堂有什麼貓膩!”
‘仁慈堂’收容的嬰幼兒頻繁的死亡不僅引起了杜明堂的注意,也在津逐步的散播開來,加上津城裏嬰幼兒失蹤的情況越來越嚴重,很多人都將懷疑的目光對準了買賣嬰幼兒的‘仁慈堂’。
城內外也是謠傳四起,有洋人吃嬰兒心肝來延年益壽;有人洋人專門挖嬰兒眼珠、心髒做藥引;還有嬰兒眼珠能煉水銀,各種稀奇古怪荒誕不經的傳言跟長了翅膀一樣四處傳播,弄的津人心惶惶。
恰在這個時候,亂葬崗又發現了大量的嬰幼兒屍體,盡皆是開膛破肚,慘不忍睹,消息一傳開,更是坐實了那些個謠傳